看着,便赏心悦目。 贺兰香瞥了眼,懒懒道:“甜的牙疼,你们分食吧,我不想吃。” 细辛劝说:“荔枝性热,此时吃正好,主子多少吃些,权当补身子了。” 贺兰香略蹙眉头,这才不情愿地抬起了手,粉腻的指尖捏住青玉鎏金餐叉,叉起一小块晶莹软白的荔枝肉,漫不经心地端详一眼,正欲送入口中时,又跟想到什么似的,问:“荔枝壳呢?” 细辛被问一怔,道:“自然是扔了。” 贺兰香咬下清甜多汁的荔枝肉,将餐叉轻巧地扔回碗中,“荔枝壳用来制香最好不过了,扔它做什么,我眼下哪也去不了,都快被闷出虱子了,你命人将那荔枝壳捡回来,我要制香玩。” 这刁钻美人历来想一出是一出,细辛早已习惯,立刻便按吩咐去做。 片刻后,荔枝壳被洗净呈上,贺兰香摆弄了下子,又要黄酒,好用来煮荔枝壳。 可寺庙里连个酒星子都没有,想要黄酒,只能差人专门去买。 贺兰香最烦等待的滋味,兴致也大打折扣,抱怨这偌大的净慈寺竟连坛子老黄酒都找不出来,亏它还算是国寺。 细辛手持玉花鸟纹梳,梳着贺兰香黑绸似的及膝乌发,梳完取了根金钗,挽了个松垮袅娜的堕云髻,道:“莫管是国寺还是家寺,佛门圣地都没有藏酒的道理,和尚们饮酒是犯戒的,哪里会有酒供咱们用呢。” 贺兰香扫了眼妆奁中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目光慵慵倦倦的,最终看向青瓷梅瓶里的栀子花。 小丫鬟会意,立马拈下一朵,呈给贺兰香。 贺兰香顺手递给细辛,轻哼一声道:“什么戒不戒的,我以往可没少见和尚到画舫寻欢作乐,清规戒律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男人,尤其是能吃饱饭的男人,酒与色,一样也免不了,便如狗改不了吃屎,一样的道理。” 她那张秾艳的脸与粗鲁话并不相配,却也因此更为活色生香,有种近乎咄咄逼人的妩媚。 细辛将栀子花簪在乌黑云髻间,想开口又不知说什么。 她不确定主子的话是对还是不对,但世上大抵没有比主子更懂男人的女子了,因为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她。 若是有,那大约也算不上男人,八成是个怪物。 窗外,爬山虎攀上菱格,翠绿的嫩梢往窗内俏生生招摇,雨后万物如洗,米粒大小的蜘蛛穿梭叶中,重结细网,蛛网千丝万缕,挂满了晶莹的雨珠,雨珠沾了蛛网的黏性,变得粘稠浓厚,往下滴落时,可拉出银丝。 贺兰香嫌房中湿气重,命丫鬟烧艾袪湿,烟丝袅袅中,她将腰身靠在软枕上,指尖捏着柄金镶碧玺太平车,碧轮滚动脸颊,阖眼养神,周身薄烟萦绕,如梦似幻,宛若花隔云端。 可她的心思可不是看似那么平静,心里一句连着一句—— 也不知晖郎此时在做什么,昨夜的梦属实蹊跷,得找人给他算算才好。 他竟也不差人问我身子如何,男人果真生性凉薄,没个好物。 莫不是郡主趁我不在,又往他房中塞人了? 哼,爱塞便塞,像青鸾那样的贱人,纵然再来一百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想着想着,贺兰香的心情便比外面的蛛网还乱,不耐烦地道:“买个酒怎么要用那般久,我得等到什么时候。” 细辛宽慰:“主子稍安勿躁,春燕才走多久,八成连寺门都没出,从山上到山下,就算是交给手脚最麻利的小厮,也要起码一个时辰才能回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