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在这永安宫里,外头还有护卫,他还能跑出去不成? 宫侍们心安理得地偷懒了。 狗儿回头看了一眼。 然后又毫无意义胡乱地跑了几个地方,才状似无意地跑到狗洞处。 他的身体迅速掠过,只是经过狗洞之后,右手却抓紧了。 —— 听到那富有节奏的奔跑声,甄珠从思绪中回神,看到狗儿跑过来,眼睛朝她眨了以下。 这是想回房的信号。 她站起身,似乎很是败兴地将画笔一扔:“不画了!” 说罢,便转身往正殿走去。 狗儿紧随其后。 待他们走了,刚刚被狗儿折腾地一脑门儿汗的宫侍撇撇嘴。 “就折腾吧,左右折腾不了几天了!” 高家的男人都快死光了,下一个,可不就轮到他高琰了? —— 回了房,狗儿照例先去洗掉一身尘土,甄珠自个儿先进了卧室,也没心思看书或做别的,索性趴在床上,脸埋进被子里,有些烦躁地滚来滚去,等着狗儿出来。 只是这次好似等地比平日久了一些,好一会儿,才听到脚步声响起。 甄珠扭了头,正想从被子里挣扎起来,脑袋便被一双手按住了。 旋即,整个身子都被少年笼罩,少年的刚沐浴过,还带着点湿气的胸膛,隔着薄薄一层亵衣,裹在了她背后,将她整个人纳入他怀里。 “狗儿?”她在被子里闷哼一声。 “嗯。”他的声音从鼻间逸出,声音似乎隔了一层膜,有些闷闷的。 顶着一头微湿长发的脑袋钻进她脖颈间,湿润的发刺激地她脖颈凉凉的,旋即那凉便又被痒代替,因为少年的唇已经落了下来,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颈间, 急雨一般落下,细密却又温柔,从脖颈到耳垂,无一寸肌肤不被妥帖地照顾着。 然而甄珠却并未感觉到少年的欲望。 他只是单纯的亲吻,像小动物皮毛紧挨着取暖,像鸟儿碰喙表达亲密,像没有安全感的孩子,只是用吻来确认对方和自己的存在。 甄珠有些费力地翻过身,终于看到伏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的模样。 刚刚沐浴过的少年皮肤白透如瓷,眼白分明,瞳仁漆黑,仿佛白水晶里落了乌木,里头满满的都是她的倒影。 “狗儿。”她轻声叫着,双手抱住他的背脊,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别怕,我在。” 少年眼睫微微颤动,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剪影。 “嗯。” “我也在。” 他点头,最后一吻,落在了她柔软的唇上。 —— 当死亡如有实质般一步步迫近时,人要么被逼疯,要么更加冷静。 狗儿是后者。 暮色降临时,他坐在窗前,空无一物的双手虚握着,仿佛里面有什么东西一般。 左手是向前,前方可能是万丈悬崖,迈出去便立时殒命;也可能是山中险道,走过去便逃出生天。 右手是原地不动,不用担心迈出去落入悬崖,头顶却时刻悬挂着一柄利剑。 怎样选,其实根本不用犹豫。 狗儿握紧了左手。 他起身,进到内室,便看到还在昏睡的甄珠,脸颊半埋进被褥,鲜红的被褥映地她的脸颊更加白皙,上面还残留有薄薄的一层红晕,像红色火光透过白玉映出来,温暖又有些灼目。 他伸手,轻抚上她的脸颊。 甄珠眼皮微动。 然后徐徐地,眼皮慢慢张开,露出还带着睡意的双眼,接连眨了几次,才看清眼前人的身影,然后唇角微弯,唇间咕哝出他的名字,声音轻软地像羽毛。 “甄珠。”狗儿低下头,抱着她的脑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磨蹭着。 “等我。” 他的声音,同样轻如鸿羽。 —— 甄珠没想到这一天那么快来临。 “太后有旨,宣安王觐见!”宫人尖利的声音在向来安静的永安宫响起,显得格外刺耳,仿佛铁器在石板上摩擦,让人恨不得立即捂上耳朵。 但更想让人捂上耳朵的,还是话里的内容。 “安王殿下不要磨蹭了,速速跟咱家过去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