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书房的桌子上,已经堆了七八份文书。 大多是淮安那边的事情,还有邸报司送来的一些必须要他亲自看到的情报。 现在的沈毅,也是一方势力的主心骨了,虽然没有像皇帝那样,每天忙的那么夸张,但是的确有很多事情,非要他点头不可。 这是必须要把握在手里的核心权力,一旦这部分权力外漏出去,那么淮安就不一定全然听他的了。 沈毅坐在桌子上,翻看了第一份文书。 是凌肃送来的,文书里说,想要在上元节后立刻征兵,补充西线损失的将士。 沈毅想了想之后,便在上面用黑笔写了一个“可”字,稍后让蒋胜给他寄了回去。 后面的文书,也是这样,需要他一一处理。 …… 转眼间,又是好几天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洪德十三年的上元节,这天,沈毅夫妻两人,带着两个孩子,去秦淮河畔转了转,不过并没有转太久,只是远远的看了看灯火通明的秦淮河畔,吹了吹夜风,便回家去了。 回家的马车里,陆若溪抱着沈桑桑,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埋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一过上元节,去放一放花灯。” 沈毅怀抱着大儿子,也有些无奈,微微摇头道:“再过几年罢,再过几年可能就好了。” 现在的沈毅,时刻处于危险状态。 北齐从来没有放弃过要杀他,甚至没有放弃杀他的家里人,心里上元节这种热热闹闹的场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概率都跟他们家无缘了。 毕竟人流量太大,真正进入其中,不要说沈毅自己的那些个随从,就是内卫,也不一定能够完全保证他们一家人的安全。 沈夫人低头理了理女儿的头发,抬头看着沈毅,开口问道:“夫君还是明天就走?” 沈毅微微摇头:“明天不走。” “明日开朝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跟朝廷里掰扯,估计要多留一段时间。” 陆若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成了叹息。 “有时候,妾身私心想着,夫君能够安稳一些,你一个两榜进士,却天天在外面操忙奔波。” 沈毅看了看自己怀里已经困得睡着的儿子,又看了看陆若溪怀里睁着大眼睛的沈桑桑,微微叹息道:“夫人,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 “我现在有能力去做,如果贪懒不去做,将来倾覆,大祸就是落在渊儿,落在桑桑头上。” “《燕闻录》我也与夫人看过,夫人几次垂泪,看不下去。” 沈毅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不想将来,还有人写一本建康见闻录出来,更不想儿女,身在书中。” “我非是要拦夫君。” 沈夫人拉着沈毅的手,默默说道:“有时候,只是想让夫君也歇一歇。” “不碍事。” “关键,就是这几年的时间了。” 沈毅眯着眼睛说道:“这几年把事情做好,将来便是大势碾压,我就不用我这么忙碌了。” 沈夫人默默点头。 “夫君是了不起的大英雄。” 她突然轻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抬头,静静的看着沈毅。 沈老爷被这一句话说的,心中大动,他握紧了陆若溪的手。 “多谢夫人体谅。” …… 第二天,建康朝廷结束了长达半个月的假期,正式结束了休沐。 文武百官便在德庆宫朝拜天子,参与开年来的第一次大朝会。 沈毅自然也在其中,不过他并不是来议事的,也不是为了奏本,而是要在一些衙门办事。 因为刚开年,各衙门积攒的事情都不少,因此大朝会并没有进行特别长,基本上就是皇帝说说话,勉励勉励大家伙,就各自散了,回归衙门办差。 散了朝会之后,沈老爷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径自来到中书省,要拜见中书的几位宰相。 现在的沈老爷已经是三品官,而且不是寻常的三品官,地位以及影响力,差不多与六部侍郎比肩,而且实权极大,大到即便是宰辅,也不好不见他。 因此,沈毅只在中书门外等了差不多盏茶时间,就被中书的一个小吏请了进去,逮到了宰相陈靖的公房里。 不过这位中书首魁此时并不在公房之中,不知道去哪了,沈毅又等了盏茶时间,这位首相才从外面进来。 沈老爷这会儿正坐在椅子上,蹭中书省的茶水,见到这位宰相走了进来,他连忙起身,拱手行礼道:“兵部沈毅,拜见陈相公。”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