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站了起来,对着老父亲低头道:“爹,朝廷的两万援兵,已经在徐州城北站稳脚跟,现在整个徐州,已经被朝廷的兵力团团围住了。” 周大将军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少欣喜,他只是静静的看了一眼儿子,问道:“你觉得八万多兵力,围得住沈七么?” 这个问题,让周元朗沉默住了。 片刻之后,这位少将军默默摇头,开口道:“怕是很难。” “兵书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如今,我大军连沈毅兵力的两倍都没有,他随时可以选择一个方向突围出去。” 周元朗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而他现在,之所以还在徐州城里,任由咱们把徐州城给围起来,恐怕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要离开徐州。” “更要紧的是。” 周元朗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这个沈毅,带领的淮安军,与从前儿子知道的南朝军队,大不一样,甚至与儿子去年听说的淮安军,都不太一样了。” “前几天,他们出城数千人,就袭我们两万人的大营,而且进退有度,退走的时候非常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这支淮安军,已然是精兵了!” 周世忠喝了口酒,没有接周元朗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徐州的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到燕都,但是传到燕都,也就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到了那个时候,徐州城每失落一天,陛下的脸面就会丢掉一分。” 说到这里,周世忠面无表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但是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为天子的圣名,哪怕明知道去打徐州,是白白往里面送命,下面的人有时候也不得不去打。 周元朗给老父亲倒杯酒,声音低沉:“儿子问过逃出来的徐州守军,当时是徐州知州潘茂,为了运粮食进城,私开了城门,才给了淮安军可趁之机!” 他狠狠握拳,怒声道:“这个潘茂,罪该万死!” “爹,咱们向朝廷禀明此事。” 周元朗咬牙道:“让朝廷,夷灭他三族!” 周世忠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朝廷的钦使,明天应该就会到军中。” 听到这句话,周元朗愣住了。 “朝廷,要革您的职?” “要真是革职,那就好办了。” 周大将军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把为父槛送京师,大不了就是贬为庶民,你我父子还得以还家。” “可是现在……” 他抬头看了看周元朗,叹了口气:“可是现在,徐州失落,朝廷里谁肯来接这个烂摊子?” “谁又能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没有人会来的。” 周世忠默默说道:“朝廷没有人来,陛下也没有人可以用,那么就只能让我父子戴罪立功,如果能将沈毅赶出去,哪怕死点人,陛下面子上过得去,咱们周家也就能安然无恙,可是……” “如果徐州战事再坏一些,陛下震怒之下,咱们周家,便彻底完了。” 周世忠脸色难看:“可是沈七坐了徐州,想要夺回来,又谈何容易?” 周元朗默默低着头,没有再说话了。 大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次日,燕都钦使果然到达了军中,宣达了朝廷的诏命。 皇帝陛下对于徐州失落的事情,极为不满,将周世忠贬官三级,但是依旧留原职,将功折罪。 限周世忠,在三个月之内夺回徐州,否则罪加一等,押送燕都问罪。 周世忠父子,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接过了这封诏命。 接了圣旨之后,周元朗扶着老父亲站了起来,然后把传令的太监拉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美玉,递在这太监手里,陪着笑脸说道:“公公,军中没有带太多财物,这块玉是早年在燕都古玉斋买的,花了五六千两白银,您拿去把玩。” 这公公三十来岁,不动声色的把这块玉收进了袖子里,看向周元朗,脸上露出笑容:“周公子送这种重礼,咱家可担待不起……” 周元朗陪着笑脸,低头道:“公公,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一问,皇上什么什么情况……” “哟,可别提了。” 这太监连连摆手,开口道:“周公子不知道,徐州丢了的事情,传到皇上那里之后,皇上气的咳了一个晚上,听人家说啊……” 这太监看了看手里的玉,压低了声音:“听说咳血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