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本就有些疯癫了,傅二一哭,她看着儿子的废手,也跟着伤心起来,让老夫人用法子好好撬开殷红豆的嘴。 老夫人正有此意,她冷眼吩咐道:“把这丫鬟给我拉出去打一百板子,我就不信她不说实话。” 秦氏和傅慎明夫妻两个脸色一变,纷纷出口去拦,管他真假,挨了一百个板子还有不说“实话”的人? 殷红豆也往傅慎时身边缩了缩。 傅慎时眯了眯眼,看向身边的丫鬟和婆子,面色阴沉沉地道:“你们动一个试试看。” 下人们还是惧怕傅慎时的,又怕神仙打架,她们遭殃,一时站住不敢动。 潘氏和傅二见不得傅慎时这般张狂,又给傅六继续扣帽子,潘氏还道:“二郎说的不错,老夫人您看看,老六在您面前都这样护着一个丫鬟,他还敢说发财坊不是他开的!” 这话毫无逻辑,傅慎时都没打算和潘氏费口舌。 秦氏也不欲与潘氏说话,只绷着一张脸和老夫人尽量平和地道:“这没影儿的事,您可不能妄下定论,家里正不可开交,大郎还要去狱里见老二,何苦拿这些事闹个不得安宁!您还是好好养身子罢!” 她这一番话,有理有据,又拿二老爷的事威胁老夫人和潘氏,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她心里果真掂量了一番,准备按下不提,潘氏却疯子一样,站起来指着秦氏骂:“你这黑心肝的!拿了我们二房所有的钱,掏走了老夫人的老本,现在你还敢说这种话!” 五太太拉着潘氏的袖子,拿软话劝她,潘氏这些日经历了人情冷暖,又近乎一无所有,根本就不听儿媳妇的劝,哭着斥责秦氏。 秦氏黑着脸,不好在小辈们面前像个泼妇一样和潘氏吵架。 殷红豆也有些头大……她之前就听丫鬟们说潘氏病的不轻,眼下看来是真的。 傅慎时可没心思听他们废话,他嘴角沉着,朝老夫人道:“您若无事,我就走了。” 老夫人还在犹豫,一听说傅慎时要走,皱着眉就道:“站住!” 傅二也愤怒地攥着拳头道:“傅六,你这死残废是心虚吗?!你别嚣张,我一会儿就让你无话可说!” 殷红豆心里紧紧地揪了一下,两手绞着,咬着一点唇,脸色难看了起来,当初应该把傅二舌头也割了,让他说不了话才对。 傅慎时勾着唇角道:“心虚?我心虚什么?就是我断了你的手臂又如何?”他嗓音微哑地添了一句:“废物。” 秦氏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这两个人这种话都说出口了,今日还怎么好收场,她慌忙起身,拦在傅慎时身前,同老夫人道:“老二说话太口没遮拦了些!”她又假斥傅慎时:“没做过的事你胡说什么!还不回去给我思过!” 潘氏却跑到老夫人跟前,道:“您听听,他承认了承认了!” 老夫人再问傅慎时:“你这是承认了?” 秦氏立刻转脸瞪着傅慎时:“你还不解释清楚!手足相残的名声,是能乱担的吗!” 傅慎时满不在乎地道:“我说过不是,他们偏不信,既逼着我说是,那就是吧。” 秦氏气得仰倒,傅慎明和姜氏心里发急,傅慎时这是什么回答! 潘氏和傅二咬定了傅慎时承认了。 秦氏怒视傅慎时,道:“你给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说个‘不是’!立刻说!” 殷红豆在旁屏息凝神,秦氏强硬地命令傅慎时的场景,出现过无数次了,这一次,傅六忍一忍,事情就会平息下来,可她意外地希望,事情平息不了。 傅慎时抬头望着秦氏,随意安放的双手,忽然握紧了扶手,他脸色冷冷冰冰地道:“是,就是我,是我让人打残了他的手,是我让他和我一样,做一个残废。就是我。” 屋子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难以置信地看着傅慎时。 殷红豆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尽力地压着翘起来的嘴角。 傅慎时继续用刚才的态度道:“是我又怎么样?以为两万两就能捞出文选司主事了?索性让督察院的从严处理,满门抄斩好了。” 众人面色又是一变,顾不得到底是不是傅慎时干的,老夫人黑着脸问出口:“你什么意思?” 傅慎时抬头看着他们,手上缓缓地转动他贯戴的扳指,直视着老夫人道:“二叔任文选司主事的时候贪了多少,您当真不清楚?收银子的时候痛快,怎么没想到会有抄家的一天?”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