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已经结婚了,有一次在国金街看见过沈老师抱着她的女儿,在婴幼儿商店买东西,他上去和沈老师说了几句话……” 成默脑子一炸,付远卓的话语声渐渐变的遥不可及,他满脑子都是沈幼乙拿着菜谱在家做菜的模样,她戴着围裙在厨房里切网购的德江春笋,煤火炉里熬着乳白的排骨汤,盘子里码放着肥瘦均匀的南风肉,咄咄咄的切菜声还在耳畔回荡。 他站在厨房门口目不转睛的盯着沈老师的侧脸,她柔声对自己说:“吉田兼好的《徒然草》里有一段是极好的:人所不得不营求者,一食,二衣,三住居。人生大事不过此三者。不饥,不寒,不为风雨所侵,闲静度日,即为安乐。但人皆不免有病,如为疾病所犯,其苦痛殊不易忍,故医药亦不可忽。三者之上,加药成四。凡不能得此四事者为贫,四事无缺者为富,四事之外更有所营求者为贪。如四事节俭,无论何人当更无不足之虑也……” 成默抬头望向了天空,他知道斗转星移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花开花落人事变迁也不能尽随心意。 可他还是觉得…… 山风实在太冷,满月实在太远。 他低头看了看石板路边的黄绿相间的草芽,过了这个冬天,它们就能编织出一副绝美的画,还有那些埋藏在其中的种子,也会盛放出漫山遍野的花,那将是一整年最迷人的景色。 景物的美好可以年复一年,可惜时光的美好却只能留存于记忆中,仅仅借以凭吊和慰藉。 第十四章 时序之东(14) 付远卓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事情,成默全然没有听进耳里,脑海里如被龙卷风袭过,那些远的近的回忆画面被吹得一片狼藉,即便他心中早有准备,却也仍有猝不及防之感。 冰冷的夜风并没有让成默更加清醒,反而让他的思绪愈发凌乱。莫名的成默想起了初中时,人生中第一次为了恋爱这种小事情绪低落。至今他还清楚记得,那是初三上半学期,正是十四、五岁少男少女们情窦初开的年纪,班花黄依依找他辅导功课,那个时候外表阴冷实则渴望交际的成默自然无法拒绝小美人的示好,尽心尽力的帮助了黄依依。期中考试时,黄依依的成绩有了质的提高,可却引来了全班同学的起哄,于是黄依依也就不再找他辅导功课。 事情到这里其实也不算什么,但后来,黄依依很快就找了隔壁班的校篮球队队长李俊涛谈起了恋爱,大概体育特长生都对成默这样只有成绩好其他一无是处的学生有敌意,因此讲了不少成默的坏话,还说成默就是黄依依的舔狗,让他沦为了全班的笑柄。 当被班级里的同学幸灾乐祸的嘲笑时,成默表面上无动于衷坐在座位里如老僧入定般的继续看书,但他却在放学后一个人沿着湘江边走了好久。 要说起来成默和黄依依的故事算是典型的“农夫与蛇”的故事,换一个人一定会认为黄依依这种女生就是十足的渣女,但成默并不这样认为,就像他不认为在“农夫与蛇”的故事中蛇就是该被批判的一方。 在成默看来农夫明明知道蛇是危险的动物,却还心生怜悯,想要救一条冻僵的蛇,你被咬只能说你自己蠢。更何况,蛇既没有恳求也没有欺骗农夫,说不定还是农夫打扰了正在冬眠的蛇,明明就是农夫无理,又凭什么怪无辜的蛇呢? 同样的道理,在他所经历的整个事件的过程中,辅导黄依依是他自愿的,为她刻意的去做笔记也是他自愿的,黄依依既没有强迫也没有欺骗他这样做。 因此黄依依当然没有任何过错。 至于后来黄依依的男朋友嘲笑自己,那完全是别人的自由。 所以至始至终,成默对黄依依和她的男朋友都没有怨怼之心,也没有觉得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暗搓搓挑拨离间的同学品行恶劣。 他只是做出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并对恋爱这种事情生出了警惕。 成默从来不认为道德是批判他人的武器。 作为一个古典自由主义者,他反感作为专制者工具而存在的法律,也不认为自己应该被道德所束缚。 当然,他和沈老师的事情与他和黄依依的事情又完全不一样。 这一次,角色发生了转换,他成为了那条被农夫温暖的蛇,无意的伤害了沈老师。 其实早在进入海德拉大厦之前和高月美谈话时,他就知道有一天他可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想,任由哪一个女人,也不可能能够忍受自己的闺蜜和自己的男人搞在一起,更何况高月美还咄咄逼人的主动挑衅,打了电话发了视频给沈老师,而自己竟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去解释一下。 这要以世俗的眼光去看,自己绝对是那种不折不扣的古代陈世美,现代伊藤诚,要被柴刀的那种极品渣男。 但他从不认为自己哪一点算的上渣,无论是对谢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