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沉默不语。 目光扫过依偎在父亲怀里的女儿,女儿像父亲更多一些,圆盘脸,小眼睛,塌鼻子,完全没有遗传到母亲的美丽。 但她得到了他们没拥有过的东西。 许回忽然说:“不如把他们全都杀了吧。” 他漂亮的脸上露出扭曲的恨意:“不爱我们,就该去死。” 他的手又开始发抖,神经质地咬着唇拿出画笔,对着女人描画。 女人温柔的脸色忽然变得狰狞,提着菜刀走向丈夫和女儿。 客厅里响起东西打碎的动静,以及惊恐的喊叫声。 许回这才不抖了,情绪转换很快,又笑起来:“算了,还是不杀他们了,这样就很好。” 许来主动牵着他往外走:“我们该走了。” 许回顺从地被他牵走,两个一模一样的身影,依偎着走入黑暗之中。 将要离开桐城时,许回的身影一顿,目光看桐美的方向,说:“他进去了。” 许回眼神变得有些灼热,叮嘱许来说:“你别乱跑,我去看一看。” * 宋南星撞碎了玻璃展柜。 他小心避开锋利的豁口从展柜里出来,目光警惕地扫过整个展馆。 目之所及全是密密麻麻的玻璃展柜,里面装着一个个灰白的雕像。 这些雕像原本摆出各异的姿势,陈列在展柜中展示。但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它们都垂手站直了身体, 面朝宋南星的方向。 宋南星和它们对视,发现这些雕像没动,就往大门走去。 博物馆的大门关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滴答滴答的钟摆声。 宋南星从玻璃门往外看,看见了熟悉的街道,路灯,以及路灯下灰白的身影。 此时那些身影静止不动,维持着画中的姿势和站位。 宋南星的猜测尘埃落定,确认自己是进入了《艺术品》的雕塑艺术博物馆中。 他回头扫过玻璃展柜,琢磨这些雕像是怎么从画里出去的。 就在这时,滴答滴答钟摆声忽然一停,开始准点报时。 清脆的“布谷布谷”声响起,宋南星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那些玻璃展柜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他瞳孔微缩,黑色眼球里面倒映出成群结队的灰白雕塑。 那些雕塑迈动僵硬的肢体,从展柜了走出来,无机质的目光看向在场唯一的异类。 宋南星退后一步,脊背本该靠在玻璃大门上,却因为悬空趔趄了一下。 他回过头,发现玻璃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 街道上静止的灰白人影转过身,沉默地凝视着他。 宋南星:“……” 他紧张地舔了下唇,开始想念小章鱼和木偶。胡乱想着它们跟雕像一定很有话题聊吧。 只可惜来桐美的时候没把它们带上。 他目光快速在四周逡巡,规划逃跑路线。 鼻间却不合时宜地闻到一股特殊的气味,像花香和油漆味糅合,带着一点油脂的气味。 宋南星脚步一顿,目光来回扫视街道上的雕像,最后锁定了左前方的一个雕像。 那个雕像和其他雕像乍看上去没有不同,但宋南星注意到了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比其他雕像更灵动。 他走近了些,鼻间的气味更加浓郁。 是谁呢?他只在两个人身上闻到过这种特殊的气味。 宋南星抿了抿干燥的唇,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姜行知,别藏了。” 他的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自己身上。 混在雕像里的姜行知索性也就不装了,他从静立的雕像中走出来,石膏身体异常灵活柔软:“你怎么发现是我的?” 宋南星没回答他,反问:“桐美的异常都是你自导自演的吧?真正的姜行知去哪儿了?你想做什么?” 姜行知站在距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视线像解剖刀一样,恨不得将他剖开看个清楚:“受人之托而已。” 又问:“你怎么发现我的?” 宋南星说:“受谁之托?” 姜行知哼了声,像是小孩子赌气:“你不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又说:“其实我本来还挺喜欢你的。” 明明是石膏雕像,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异常生动:“要是你现在出去的话,我可以放你一马。” 他以为宋南星会啰啰嗦嗦一堆然后不肯走让他放过其他人之类的,结果宋南星说:“真的?那我走。” 姜行知很明显地呆了一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