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户区灌满了冷风的深巷中,佟言靠在墙壁上,摘了烟,问站在面前的男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听说你与魏千宁分手了,是真的吗?”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 冷风与香烟双重地刺激下,佟言有些轻咳,盛屿搭上他的手指去取烟,佟言夹緊不放,回以冷眼。 盛屿轻轻叹了口气,用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了佟言的手背,类似牵手的动作,让夹着烟的手一抖,松了防范,转眼香烟便了易主。 盛屿想将那截烟晗进嘴里,又在佟言的冷视下,放下手夹着垂在身侧。 他侧转身体,尽量挡着冷风,声音在震荡风中也依旧幽沉平稳:“佟言,我想问你,你对我还有恨吗?” “如果我曾经对你做的那些混蛋事,和我这个烂人,你觉得恨都懒得恨了。”向来坚韧的目光中,混入了一闪即逝的凄凉,那支被夹在手中的香烟,终是没忍住,被放进了嘴里,随着烟雾而出的声音,似乎轻得只够送进佟言的耳中,“那我马上离开,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打扰你。” “如果你心里对我还有怨,还有恨。”盛屿举起手中的香烟,轻声道,“哪怕只有一片烟灰这么多,我能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这处角落幽暗,在路灯光线的边缘里,两人的影子交叠在墙上,营造出了亲密的假象。 盛屿的问题似乎不难,恨与不恨,一或者两个字的回答,比放一个屁还简单。 佟言善于数据分析,精通各种算法,却卡在了答案如此简单的问题上。 冷风将烟灰吹到了身上,他用指尖弹了去,缓缓抬起眸子看向盛屿。 嘴唇微启,答语将出,却被夹着烟的男人一把捂住。 他压身过来,低声道:“我帮佟老师选吧,我这么混蛋,你应该恨我。” 两人离得极近,盛屿才看到佟言眼中碎玉一般的冷意,他的手被人打了去,听到了低沉的声音:“就按盛总说得办吧,我还恨你,你要怎么赎罪?” 盛屿眉间一松,隐有笑意:“认打认罚,悉听尊便。” 佟言拉开了与盛屿之间的距离,连墙上的影子都不再暧昧:“听说盛总原来出任务无往不利,没有一桩是搞不定的?” 盛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我不做那行了,上次保护是冯嘉是接得最后一单。” 佟言翻起眼睑:“这就是你的悉听尊便?” “你吩咐,我去办,但不用以这种形式。” 佟言不接纳:“签正规的雇佣合同,我看上的就是盛总的这份对工作的执着与敬业。” 盛屿略略沉吟:“可以,这单我接,需要我做什么?” 打开手里的公文包,佟言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文件:“与市里这家重点企业的合作,我一直拿不下来,就劳烦盛总帮忙了。” “没问题。”盛屿接过合同,“我回去研究一下,尽快给你落实。” 佟言轻笑:“别急,我给盛总介绍一下情况,这个企业的老板是个变态,男女通吃,他希望我们公司有人陪他尚床,盛总为了完成任务不是什么都肯做吗,上床这种小事,对于你来说应该毫无难度吧?” 身子向旁边一侧,佟言越过盛屿,擦肩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等盛总的好消息了。” 手腕被蓦地握住,盛屿压着怒意的声音在极近的地方划入佟言耳中:“这种玩笑开不得。” 佟言推开身前的人:“我没跟你开玩笑,盛总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了解这个老板的人品,我今晚就是和他吃的饭,他话里的意思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 香烟已经燃尽,却依旧被盛屿咬进齿间:“这单我不能接。” 佟言嗤笑一声:“为什么不接?盛总不是向来敬业吗?尚床而已,你为了完成任务又不是没上过?在海上的游艇里,你接完那通工作电话,不就同意让我尚你了吗?” 盛屿第一次觉得脊梁挺不起来,夏夜每晚冲凉的那桶冰水如今好似从头上淋下,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一点星火。 几分钟之前他还在祈求佟言的恨,如今却被这份亲手造成的恨意震惊,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且赤粿地面对他给佟言带来的伤害,面对佟言心底那份千疮百孔却无法言说的沉殇! 如今,初冬的冷夜里,深巷的窄光中,面对佟言寒冰纳雪一般的目光,盛屿甚至连“抱歉”都难以启齿。 在巨大的疼痛面前,道歉,苍白无力。 “佟言,……” “明天我送盛总去赴约,”佟言取下肩头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