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幽然闪烁的繁星。 第二眼再看身周,底下是骆驼毛的毯子,还绣了五色的牛鼻纹样。盖的是一张貂鼠皮的毛毯,油光水滑的灯草灰色。两块毛毯都又软又厚,睡在里头跟火炉子一样。 第三眼,她才看向毡房的中央。临着天窗底下,是火撑子架着一口铁锅,锅里热腾腾的不知在熬煮些什么。 铁锅近旁,背对花不二的目光,站着一个姑娘。 花不二看不见她的长相,只能看见她一身戎族的打扮,穿的是深青配暗红的挂面皮袍,头戴一顶白貂毛的皮帽子,乌黑的发辫快垂到后腰那儿。手里拿着汤匕与银碗,正往碗里盛滚热的茶汤。 只看背影,俊秀且苗条,年纪倒似不大。 花不二心想,这一定是那多管闲事的“狗东西”了。 她吃力地挪了挪,想换个方位看得更仔细些。可还不等她挪动,那姑娘已然盛好了茶汤,迎着她的视线转过身来。 本来污言秽语都挤到嗓子眼了,花不二却兀然愣了一下。 第一瞬的念头是,这小贱人的眼睛可真亮。 ——像草原上的小鹿眺望着日出,像满船清梦里落了星星。 她被那一双晶莹的杏仁眼耽误了好一会儿,才放宽了视线,打量起她的轮廓来。 那是一张白里沁红的鹅蛋脸,看样子也就十八九岁。帽沿下一绺发丝微微打个弯儿,五官很是秀气可爱,除了眼睛格外地亮,眉睫也生得浓郁,比起中原的娇弱女子,又多出几许卓荦与明朗。 “你这……”花不二呆了片刻,差点没想起来刚刚酝酿的骂人话,“狗杂种,贱蹄子,谁许你脱姑奶奶的衣裳了?” 对花不二的无礼谩骂,那戎族姑娘却是一点也不恼怒。她端起那碗香热的茶汤,对她说了一声“伊得”。 花不二明白了,难怪她不生气,原来两个人语言不通,自己讲的脏话,她压根就听不懂。 再看这姑娘杏眼一眨一眨的单纯极了,显是不知道哪里冒犯了自己,花不二气得乱骂:“臭蛮子,没规矩,不长眼!怪道人家圣贤都说,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 话吐出一半,像根针一样扎在了喉咙里。 ……这是《论语》中的话。 上辈子,她天天黏在夫人身边,顺带着把四书五经背了个滚瓜烂熟。 十七年过去了,“之乎者也”她还记得一字不差。 可是那个教她背书的人呢。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永远都回不来了。 这些“之乎者也”,再也无人可说了。 在此之前,她魂魄伤得太重,脑筋乱糟糟的没心情想太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