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在脸上的胭脂怎么瞧着也与往日不同?” “也是和侍郎送来的。”黛玉道。 她隐约记得此事是与三春说过的,当时还与他们说了那走马灯是和珅亲手所做。 黛玉的目光微微一转,触到了一旁的灵月,见灵月正死死咬着唇,紧盯住了探春,像是要从她嘴里挖出什么来似的。 黛玉霎时明了。 探春这是拿灵月的手段,来故意给灵月找不痛快呢。 黛玉没觉得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物,她又不稀得去做什么伟大人物,更稀得人人都赞她。 不痛快了自然不该捂着。 这头探春又道:“这世上就这独一份儿了……”说罢还啧啧感叹起来。 灵月闻言笑出声来:“难不成也是从宫里头送来的?就算是宫里头送的,恐怕也算不上独一份儿吧?还是和侍郎寻了家铺子,那铺子就只卖一样东西?” 灵月只当探春这话是故意来骗她的。 探春又笑:“如何不能是独一份儿了?嫂嫂倒是见识少了。” 灵月压着怒火:“那你便说说,我如何见识少了?” 临安伯府是比不得荣国府的富贵荣华,但她见过的好东西却也不少。拿这一身的宋锦来嘲讽她们,是她棋差一招,没成想几个姑娘穿得不大好,黛玉却是穿得最好的。 但他们想要糊弄她,是不成的。 “嫂嫂便没想到,那些玩意儿都是和侍郎亲手做的吗?” “不可能!”灵月想也不想便出声道,“他怎么可能……他堂堂侍郎,如何会做这些下等人的活计?” “焉知不是和侍郎待我们家姑娘好到了极致呢?你说不可能便不可能吗?不知道的还当嫂嫂如何熟知和侍郎呢?” 灵月气得浑身都颤抖了。 怎么可能呢。 他是那等人物,身上半点烟火气都不沾的,又如何会去做这等事? 宝钗这会儿慢悠悠地开了口:“和侍郎从来都是个有心的。送了珠宝罗裳,却觉得不足表心意。妹妹生辰时还亲手做了走马灯送来呢……” 探春这会儿痛快得很,可不想住嘴,便又笑道:“我们家那兄弟是个爱顽的,不慎错拿了那走马灯。和侍郎便又做了个送来……唉。这京里头的男儿,怕是没一个比得上和侍郎这份情谊的。” 灵月攥紧了帕子,眼前阵阵发晕。 她是真的气急了。 她不敢去看那宝钗攥着的织金妆花罗帕,也不敢瞧黛玉身上明艳动人的衣裳。 她的目光落在了黛玉的面庞上。 那口脂,是好看的。 比所有铺子里卖出来的口脂都要好看,那唇怎么瞧都透着一股子水嫩气。 莹润极了。 那胭脂,也是好看的。 像是天边要散未散的红霞。 竟是衬得她那面孔都娇艳了许多。 多美啊。 可为何偏偏是别人这样美。 灵月扶住了丫鬟的手,面色铁青地站了起来。 若是没见过和珅待别人如何好也就罢了。 偏她见了。 还一桩桩地见了。 叫她如何不嫉恨呢? “这亭子里人杂得很,叫我胸闷气短,咱们回去歇歇,莫沾了晦气。”灵月勉强挤出这样一句话来,算作全了自己的脸面。 丫鬟怕极了,忙扶着灵月往外走。 黛玉几人坐在亭子,便瞧着灵月脑袋上的钗环叮叮当当远去了…… “可出了一口气!”探春扯着手里的帕子道。 她总跟着王熙凤,也就多少染上了两分泼辣气,这会儿心有不快,倒也不藏着掖着,就这么撒出来了。 宝钗抬手要将帕子还给黛玉。 黛玉笑:“便送宝姐姐吧,宝姐姐改日送一箱轻容纱给我就是。” 探春问:“作什么?” “糊窗户呀。” 迎春惊道:“原来方才林妹妹是骗她的。” 黛玉点头。 宝钗将那帕子握在掌心,笑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