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还不是好心? 绿江虐文系统委屈极了,但是它现在缩在裴烬的识海里,生怕他觉得它的哭声朝,光团凝成一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无声痛哭。 为了让他们在一起,它容易吗呜呜。 裴烬听见识海里时不时一颤一颤的抽泣声,皱眉按了按眉心。 只是眼睫一垂下来,他便望见杯中的倒映。 在眼下的角度,他正好望见水面上温寒烟的倒影。 那道影子朦朦胧胧,只勾勒出一道纤细的剪影,辨不清五官和神情。 裴烬却能感受到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并不似起先那样冰冷戒备。 很轻,像是一层浮动的流云。 轻轻柔柔包裹住他,没有攻击性,却悄无声息顺着皮肤渗透进去,一点点入侵。 裴烬看着杯中的倒影。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被她这样专注地注视着,起初他只会觉得不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开始感受到不一样的情绪。 就像此刻这样。 几分不自在,却又不那么令人不快。 他不习惯,却也没有那么想它就这么离开。 仿佛在某一个不起眼的瞬间,心跳多了一拍。 眼下,同她这样对视,他的心跳也会加快。 但却伴随着一种生理性的疼痛。 裴烬咽下一口翻涌的血气,火树银花通明光晕之下,他眼睫压下来,抿了一口茶。 她于他而言,是个危险的人。 这一点,裴烬自始至终心知肚明。 五百年前说不上初遇的初遇,他被镇压在寂烬渊封印大阵之下,就连她一面都没见到,便与她两败俱伤,各自休整了五百年。 五百年后的初次见面,他一夜之间修为尽失。 温寒烟每晋阶一分,无妄蛊于他而言的影响便更深刻一分。 如今他但凡靠近她身侧一丈之内,便觉气血翻涌,若是无意间触碰到她,反噬更甚。 东幽簋宫之中,他替她拦下菩提心时,手背不经意间触到她额心。 随后他不得不以簋宫之上槐叶间沾染的灵气平复,才勉强压制住反噬。 到头来,还是又欠了司槐序一次。 裴烬转了转手腕,杯中水面摇曳,那道白色的剪影化作粼粼水光,被月色映得通透。 若非有那棵槐木,恐怕他当时伤重,会被她直接看出来,再也找不到方式遮掩。 但温寒烟真正危险之处,并不在此。 实际上,裴烬不是不知道,其实无妄蛊未必能解。 他的确杀不了她,但他最该做的事,便是废了她丹田经脉,让她永远在大道之上难得存进。 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受更多的折磨,再不会受反噬束缚,碍手碍脚。 但他看着她拼命,看着她剑断之时也强撑着护在他身前,看着她起初听起来可笑的“保护他”,被她如此认真地一次又一次履行诺言。 记不清多久了。 他身边空无一人,不会有人站在他一边,更不会这样坚定到笨拙地保护他。 他是个魔头,人人该除之而后快。 裴烬不得不承认,仿佛在某些时刻,看着她战意汹涌的眼睛,看着她晋阶后眼底璀璨生辉的光芒,他的心好像也在某一个时刻,宛若被坚冰融作一汪春水。 那抹光太耀眼。 他做不到让她熄灭。 裴烬看向温寒烟,她确认了他的状况之后,便转身朝着空青三人简单解释状况。 她平平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绝望,没有恐惧,仿佛要以那一双单薄的肩膀撑起整片天,能够解决这世上一切的困苦。 可五百年前她以身炼器之时,甚至还未过百岁。 于修仙中人而言,这年岁极为年轻,大多都还在前辈荫蔽之下,被小心翼翼保护着,一点点试探着风浪,受尽万千宠爱。 无论表现出的样子多么冷静。 她也会不安。 他不愿,更不能在这种时候,流露出分毫疲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