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是一块,特别大方。 后来一块钱或许连冰淇淋都买不了,但在这时人们一月的工资也不过几十块,赶上效益好的单位,也就刚过百,最高级的冰淇淋也才一块出头,平常的水果冰棍一毛五,奶油雪糕三毛,就算把大宝放在心尖儿上疼的老巫婆,也得进伏之后,实在热得不行了,加之大宝撒娇耍赖的闹上几回,才舍得买一根奶油雪糕偷着塞给孙子,再疼孙子也舍不得多买。 晓晓这个不受待见的孙女,连冰棍儿毛儿都没见过,而每次她去姥姥家,小舅几乎都会塞给她一块钱,她记得第一次拿到钱的时候,就去买了三根奶油雪糕,吃的她拉了一晚上肚子,可把老爹老娘吓得不轻,过后知道原因,倒也没数落她,只是以后天气一热便会给她买一根奶油雪糕解馋。 这些点点滴滴都沉在记忆里,她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如今想来却异常清晰,不过那时候就是觉得小舅真好,每次都给她钱买奶油雪糕,却从没想过小舅的钱是怎么来的。 晓晓是重生的,自然知道九十年代怎么回事,国家不断推进的改革开放,使的整个社会都处在巨大的变革中,跟晓晓有切身关系的就是,以前旱涝保丰收的国营大厂,都开始不景气了,爸妈所在的运输厂,小舅工作的纺织厂都一样,虽说还不至于倒闭,但已经不能跟以前相比,活儿少了,工人们也有些人心惶惶。 能按月拿到工资就不错了,哪还会奢望别的,而工资是死的,就算小舅十七岁便参加工作,也不过才十年的工龄,跟爸妈没法儿比,工资只可能更少,算下来至多也就六十多,虽说还没成家,但养着没工作的姥姥,时不时还要接济一下生活困难的姐姐,却还有闲钱给晓晓零花,这样的消费水准指望那点儿死工资绝无可能,必然有进钱的外活儿。 晓晓忽然发现自己以前是真傻,就知道拿着舅舅给的零花钱买雪糕吃,怎么就没想过小舅这钱从哪儿来的呢,不过,就算重活一回,知道了小舅有进钱的门路,自己一个即将中考的初三生又能做什么,难道还能跟小舅出去赚外块不成。 想到此,满心的热望就跟扎了眼的气球一样嗤的蔫了。 刘秀荣还是有些担心女儿,毕竟摔了一跤,还晕了,就算她自己说没事,也怕这丫头逞能,所以一路上都关注着女儿的状态,想着一有不对劲儿就回医院。 这一关注却发现这丫头一路上都在出神,说出神也不对,那眼珠子叽里咕噜转的别提多欢实了,也不知道脑子里琢磨什么呢。 刘秀荣一直觉得女儿大了以后的性子有些内向,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爱撒娇,大概跟自己婆婆偏心有些关系,但摊上这样的婆婆刘秀荣也没法子,只能他们两口子更疼女儿一些,稍微补偿补偿,可总归是住在一块儿,同样是奶奶,对孙子有求必应,对孙女却跟防贼一样,就算晓晓是个孩子也知道谁对她好,谁不待见她吧,偏孩子懂事,不想给爸妈惹麻烦,渐渐就不爱说话了。 倒是没想到,摔了一跤倒摔的活泼了,就算不吭声,那滴溜溜转的眼珠子,瞧着一张小脸也是神采飞扬的,刘秀荣这才放了心,刚放下心,就见女儿又开始蔫头耷拉脑了,遂有些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可是脑袋又疼了?” 晓晓摇摇头:“妈,我没事儿,就是想上午做的那篇数学卷子呢,有道题没想明白。”怕老娘担心,晓晓扯了个可信度极高的谎。 果然老娘神色放松了下来,旁边的苏金生听了,有些心疼,安慰道:“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这学习也得劳逸结合,累了就歇会儿,放松放松再想说不准就想出来了。” 本来就是扯谎,自然见好就收,晓晓乖巧的点了点头,怕爸妈再纠缠这个话题,指了指前面的小桥道:“到了。”晓晓记得过了前面的小桥就是姥姥家住的河沿路。 河沿路顾名思义,就是沿着河的路,说是路却不宽,跟大树胡同差不多 ,走个三轮车还行,汽车是无论如何也进不去的。 不过这时候也没多少人家有汽车,普罗大众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即便路不宽也不影响通行,只不过因守着河,人们图方便总往河里倒脏水垃圾,街里居委会也管,却屡禁不止,这时候人们大都没什么环保意识,日子久了便成了臭河。 天冷的时候还过得去,到了夏天蚊虫滋生,闻风能臭出几里地去,家家户户临河沿这边儿的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夏天再热也绝不会开窗。 因为脏乱臭,以至于河沿路这片没人乐意来,这里的住户只要有机会都恨不能往外换。 换房是这个时代的独特产物,据晓晓所知,这时候的房子产权形式分三种,一种公产房,产权属于国家所有,由街道所在的房管站管理,水电修理什么的都管。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