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嘴角抽了抽,陛下还是这么喜欢听人拍马屁…… 前世陛下就是个好高骛远的,即便因着私人恩怨,褚晏对虞青山多多少少有些怨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虞青山的所作所为,从大局来看是对的。 运河一旦建成,当然是项有利于后世的伟大工程,可也正是因为其规模大,在短时间内完成,对于一个王朝来说,负担太重。 真若是为民着想,那便应当放下急功近利之心,一代人接一代人地徐徐而图之,而不是急于求成,在短时间内,给江山社稷压上这顶不可承受的重担。 须知,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百姓也不是什么面人,真被逼急活不下去了,横竖都是一死,官逼民反,也只是一念之间。 但显然,眼前这位急于建功彪炳史册的帝王没有这样的耐心。 褚晏看向晟帝,许是在虞青山那里接连受挫,他现在急需要一个人来肯定他,而他现在,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他知道,只要顺着陛下的意思,假日时日,他便能很轻易地到达前世的位置,又或者,取虞青山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纵使局面分析得已然清晰明了,他也明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却还是犹豫了。 真的要这样吗? 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问他。 褚晏搭在腿上的手,指尖蜷缩,在衣袍上划出了几道痕迹。 “无事,你放心说便是,不必拘谨。”怕褚晏被自己先前的态度吓到,晟帝又特意鼓励了他一下。 褚晏指尖陷入掌心,他到底在犹豫些什么?终是下定决心,他深吸了一口气—— …… 一时间,君臣相谈甚欢,总管太监给褚晏上茶的时候,都不由悄摸打量了他一眼。 这位褚编撰虽是虞相的女婿,可这政见却是和虞相大不相同,不似他想象的那般宁折不弯,倒是个懂得变通之人。 因着这场极合乎他心意的交谈,直到褚晏离开,晟帝的愉悦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在旁伺候的总管太监见其龙颜大展,也跟着松了口气,这些时日他在皇帝跟前伺候,那真真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一个不慎,触了陛下霉头,遭至池鱼之殃,如今,心里紧着的那根弦儿,总算是可以松快一会儿了。 眼看时间快到中午,总管太监请示道:“陛下今儿中午可要去哪位娘娘处用膳?” 晟帝晟帝站在檐下,看着褚晏走远的背影,神情忽地怔住,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双目有些失焦,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陛下?”总管太监又轻轻唤了一声。 晟帝回神,眼底似乎透着一股浓浓的思念,良久后,他道:“把淑妃的画像拿来。” 总管太监心中一惊,这离淑妃的忌日还有些日子,陛下怎么…… 按下心中的惊讶,总管太监很快便将画像给取了出来。 因着淑妃逝世那日正逢十五,乃是月圆的日子,后来陛下每每看见圆月,便总会想起淑妃,先头那几年,即便十五依礼应当是去中宫的日子,陛下也总是一个人宿在养心殿,对着淑妃的画像黯然神伤。 后面随着年头日久,倒是不再月月伤神了,可每到了淑妃忌日,却还是会罢朝一日。 画轴被轻轻地展开,正值壮年的帝王,此刻竟是是露出了些苍老的神态,画中之人,容貌倾城,晟帝的手缓缓向其脸庞触摸了过去,一点一点,镌刻着浓浓的思念。 总管太监侍立在一旁,心中一片叹息,淑妃娘娘死在了圣眷正浓之时,自那之后,便成了陛下心中消磨不去的一道伤痛,这些年,宫里也进了不少的美人,相比起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却是再无人能越过淑妃娘娘去,就连每逢十五陛下都不去中宫,皇后也不敢有半句微词。 “看看,你还年轻,朕如今却是老了。”晟帝抚摸着画上人的脸颊,苦笑着感慨道。 当年,五皇子毒发身亡,后来其母淑妃不久也中了同样的毒,同他的五皇子一道离开了人世。 他的五皇子夭折时还那么小,甚至都没来得及学说话开口叫他一声父皇,他们母子这一去,那真是一个念想也没给他留下。 “朕今年点了个状元,若是咱们的五皇子还活着,也该像他那般大了,都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