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正则置之不理,步伐稳健地将她抱放到石桌上,掐腰定好,沉声道:“算账。” 薛玉润的脚尖踢着裙摆,哼哼道:“我又没说错,有哪门子的账好算?皇帝哥哥,你是圣明天子,可不许蛮不讲理。” 少女声调娇蛮,偏还要倒打一耙。 楚正则看她一眼,从怀中拿出信笺,慢条斯理地道:“算你来信求问,我实心想教,你却置之不理的账。” 薛玉润脸色通红,一下将信笺按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按着:“不、不许算这个账!” “那算什么账?”楚正则一笑,微微垂眸,掠过她压着自己胸口的手,含笑低声道:“算你称我为‘三岁的小孩子’,不许我‘打听大人的事’,这一项账?” 薛玉润睁大了眼睛:“那都是在静寄山庄的事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薛玉润自己倒是记得很清楚。毕竟,那日,许太后唤她去拿给楚正则挑四妃九嫔的名册和画册,结果被楚正则断然拒绝。 离开邀月小筑时,她神思恍惚、潜藏许久的心动呼之欲出。以至于楚正则欲追问时,她急得捂住他的嘴,拿“三岁的小孩子不可以打听大人的事!”将他搪塞过去。 楚正则笑道:“你不是也记得很清楚么?” 如果记不清楚,不会反应那么快。 薛玉润哼道:“因为我记性好。” “既然如此,那想必你也一定记得,什么是‘大人的事’。”楚正则慢悠悠地问道:“汤圆儿,不如你与我分说,什么是大人的事?” 薛玉润红着脸,恼道:“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当初那一句“大人的事”只是脱口而出的推辞,可现在再一次落入耳中,薛玉润只能想到她给他的回信,不就写满了“大人的事”吗? 这两项账根本就没区别嘛! 楚正则低笑一声,循循善诱地问道:“我知道什么?汤圆儿,你不细说,我怎么知道我是否知道?” 这明知故问的坏胚子!薛玉润咬牙切齿,抬脚就想踹他。 可他们太熟悉彼此了,楚正则早就防着她。他一手轻握着她的小腿,理好她的裙子,脸上的笑意半分没落。 薛玉润气得顾不上按着信笺,松开手去拍他。可不论轻重,楚正则铁打似的,还贴心地对她道:“仔细手疼。” 薛玉润差点儿就气炸了,她交臂环抱,重重地哼了一声,道:“想让我细说是么?” 楚正则笑意一敛:“等等……” 晚了。 气急败坏的少女,获得了“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能力,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地问道:“皇帝哥哥,请问,鸳鸯绣被怎么才能翻红浪?” 楚正则:“…………” 尽管他不是没有为她问出这句话做准备,可做了再万全的准备,乍一听到,还是让他心头一炸。 薛玉润眨了眨眼,惊奇地道:“皇帝哥哥,你脸红了诶!” 是脸红,不仅仅是耳朵红! 楚正则下意识地侧首。 薛玉润笑盈盈地往前挪了挪,伸手搭在楚正则的肩膀上点了点:“皇帝哥哥,别害羞嘛。” 这一时,什么生气啊羞恼啊,顿时被她抛之脑后,一种“我终于扳回了一局!”的快乐占据了薛玉润的心头。 她的声音像溪水里的小浪流,清澈可也叮叮咚咚地在荡漾着。 薛玉润得寸进尺地拽拽楚正则的衣襟:“你看,我多好呀,我都让你来算账了。你到底——” 薛玉润话音未落,忽地听到楚正则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鸳鸯绣被翻红浪,是隐喻。” 薛玉润懵懵地“啊?”了一声。 她万万没想到,楚正则居然真的会“教”她。 少年俊朗的容颜的确沾染上了难得一见的霞色,可他定了定神,正视着她,认真地道:“隐喻行周公之礼,敦睦夫妇之伦。” 薛玉润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是周公之礼?”问完,她回过神来,惊讶地道:“等等,皇帝哥哥,你是当真想好了要怎么一一教我吗?” 楚正则无奈地一叹:“汤圆儿,你说呢?” 薛玉润听到他这声叹息,眼角眉梢都飞上笑意。 她再明白不过。楚正则的的确确,想好了要怎么教她。 因为这些问题答了,不像放纵她吃小酥肉,于她身体无害。所以她向他认认真真地请教,他就会认认真真地回答。 在调侃之外,严肃地回答。 所有人都对她这些问题含糊其辞、退避三舍。她懵懵懂懂地悟出来之后,也会羞怯得拿不定主意。哪怕楚正则自己,提及之时,亦会脸红。 可她的皇帝哥哥,对她,永远有求必应。 她的胸腔满溢着属于春日的情愫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