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咬钩这一刻,水面上突然泛起的涟漪,简直叫垂钓的人欣喜不已。 胭脂擦着透红的眼角,面露为难,“总得是个男子。” “而且还要会讲道理,最好读过书,能以理服人。” “这……” 哀愁的叹息让她连眉目间都透着幽怜之相。 胭脂凄然摇头,拽紧孙畔青的衣裳,通情达理道:“还是算了,我夫君一个大老粗,他能听进去谁的话?我就是羡慕你,阿青,幸好你还有个兄长,以后出嫁也不用担心受欺负。” “你兄长风……他肯定会为你撑腰的。” 胭脂是孤女,身世很凄苦,这大家都知道。 甚至她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冲喜嫁给傻子夫君,后又把傻子送上战场这种事,都能在她说辞下渐渐演变成妻子的“用心良苦”。 战事频出,世人都贪生怕死,更怕没有饭吃。 有些地方营生都是问题,若不是京都有一国之主坐镇,恐怕京都城里早就因涌进来的大批流民乱成一团。 如此还不如去军营,上了战场不管早死还是晚死,好歹有军粮先养着。 这一看,反而衬得她很有先见之明。 不是毒妇,而是“贤妻”。 可是孙畔青的兄长,孙长风在京都书院读书,书院近来又在准备院试,许多学子都为了考个好成绩而放弃了中秋回家的计划。 他真能为了胭脂的事,特意跑回来一趟? 胭脂见好就收:“罢了,偷闲不得了,我去看看花糕蒸熟了……” 孙畔青叫住她,“胭脂。” 她站住脚步。 孙畔青下定决心:“还是让我兄出面为你做主吧,他肯定不会见你受欺负的。” 温风送来胭脂委婉的声音,“这怎么好意思,他还在备考吧,怕不是正忙?哪能回得来。” 话是这么说,人还是殷切地回头,满是期盼。 孙畔青:“兴,兴许呢。”她也有些心虚了,可胭脂一旦握住了,就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她需要孙长风,比任何时刻更需要他。 如果她不想跟谢留拜堂成亲的话…… 她像只花蝴蝶轻盈地就绕了回来,紧挨着犹豫中的好友。 胭脂娇声蛊惑道:“青青,秋凉了,你上回不是说给你兄新作了一身衣裳?做好了吗?我们给他送过去好不好。” 要去京都书院,仅靠胭脂一个人是不大行的。 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偶尔独身去个两三回已经是频繁了,再多去几回,旁人看她的眼色都要变了。 南朝是不大看重贞操,可不代表不注重一个人的名声,名声品性不好,同样会遭人瞧不起。 像通奸这种败坏德行的过分事,朝廷依旧有相关律例,来惩戒他们这些人犯法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今早从谢府出来,还要有模有样地来装作开铺子的样子,故意找孙畔青出来,同她诉一大堆苦,为的就是借她来传递消息。 这样表面上看,陪好友去书院探望兄长,该是件多么理所应当的事啊。 京都城内,太峨山。 书院修建在半山处,远看宛如一座占地宽广、青瓦白墙的园林行宫,据说背后出资的还有当今好几大世家的影子。 胭脂同孙畔青坐在半山亭,等着孙长风出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一道身影由远而近,胭脂看清楚对方长相后,瞬间心生一股极为明显的失落。 孙长风站在亭外,以借一步说话的理由让自个妹妹先到外边等他。 现在好了,周围再无其他人,胭脂颤声问:“他呢?” 孙长风见到她,有时觉得自己书是白读了,学了那么多诗书词汇,竟说不出怎么才能让她不失望伤心的话。 “胭脂。” “怎么只有你一个?我来是有事找他,他人呢?” “阿锦他……” 孙长风想起与山长女儿在一块的盛云锦,迟疑了半刻,憨厚俊朗的脸上闪过心虚,“胭脂,我们还有大几日就要院试了,各方子弟都在勤学苦练,就连夜里都是挑灯夜读。” 难以面对身前女子的目光,孙长风干脆背对着她。 “所以阿锦他作为甲等第一名学子,被山长寄予厚望,正在与其他学子交谈课业,不得空闲出来。” 胭脂的青梅竹马盛云锦,与她的身份天差地别,是富贵人家出身。 有良好的家世,丰富的学识,光明的前景,这才是她真正想要嫁的人。 胭脂以为他会在得到通传的消息后,与孙长风一块出来见她,他们曾对外声称是“义兄”“义妹”,即使有私情明面上也好看些。 没想到他居然没来,不过考试确实是学子的头等大事,胭脂想到盛云锦说过,等他考取功名就和家里说要娶她的事,心中的焦躁顿时便没那么强烈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