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岳庙在京郊二里开外,平时仅朔望日,也就是初一、十五才开门。但每年的三月下旬会开庙半月,因为三月二十八日是东岳大帝的诞辰。 托林氏的福,俞宛秋终于走出了沈府的侧门,看到了京城的景致。进府时年纪尚幼,身体又差得可以,哪有闲心看街景?记得好像是坐的青布轿子,晃晃悠悠把她颠得直呕酸水。当时还自嘲,果真是劳碌命,以前坐上窜下跳的破公汽都没晕过车,现在坐轿子反倒晕上了。 这次坐马车却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看来那时候确实是身体太虚弱了。 林氏一路上指给她看各种建筑,如钟鼓楼、戏楼、衙门、会馆、牌坊以及显贵豪宅。其中最让俞宛秋感兴趣的就是钟鼓楼了,原来她每天在府里听到的钟声和鼓声是从这儿传过去的。 古时的人没手表,日晷、漏刻之类又不方便携带,于是便有了专司报时的人,白天撞钟,晚上打鼓,每隔一个时辰报一次,难怪有个词叫“晨钟暮鼓” 一路说说笑笑,中途还停下来买了几大包点心,等到东岳庙时,已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时辰。 东岳庙很大,远远望去飞檐层叠,殿宇巍峨,也不知有多少房子,游人摩肩接踵,一看就知道香火很旺盛。 供奉东岳大帝的正院早就挤不进去了,洗目池边也是里三层外三层,林氏便拉着俞宛秋去了后面的配殿。走过月老庙时,俞宛秋硬是被她推了进去,又抓着手抽了一根签。 俞宛秋哪好意思看,林氏便代她念了出来:“不是姻缘莫强求,姻缘前定不须忧。任从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稳渡舟。” 刚念第一句的时候林氏的声音还停顿了一下,后来才念顺溜了。 俞宛秋眼观鼻,鼻观心,不只没出声,连眼皮都没抬。最近发生的一切让她对这个问题相当忌讳,就怕一不小心说了什么,让人以讹传讹。 林氏念完,娇杏又抢过去大声念:“不是姻缘莫强求” 林氏赶紧咳了一声,娇杏这才没往下念了。 俞宛秋不觉皱起了眉头,林氏念还没什么,因为她只是一片热心肠。这个娇杏,真是越看越讨人嫌,明明就是个下人,说话做事比她主子还放肆。 她忽然想到薛蟠的妻子夏金桂带来的那个叫宝蝉的丫头,原来还老实的,自从爬上了男主人的床,对主母的态度就完全改变了。娇杏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觉得自己已经是半个主子,没必要再唯唯诺诺,尤其在她这种寄寓身份的“外路主子”面前? 一行人走出月老庙,娇杏烦躁地摇着扇子说:“什么破地方嘛,连口水都买不到,渴死我了。” 素琴告诉她:“刚我们的车上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那边山门外有卖水的,路边放了几对水桶,还挂了牌子,写着冰糖水和甘草水。”她边说边用手指了个方向。 林氏便提议:“我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歇歇,让她们去买些水,我们好就着吃点心,你看好不好?” 俞宛秋顺从地点了点头,看着不断从身边走过的女人,始而诧异,接着就对古代的这些规矩不以为然了。 在沈府的时候,她看到的是门禁森严,女人,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孩,要出一趟门不知道有多难,要不然她也不会五年都没上过街。可真出来了才发现,街上也好,庙里也好,其实到处都是女人的身影,有些店铺,比如酒店和食品店,站柜台的就是包着头发系着围裙的女人,传说的“文君当垆”看来是有根据的。 逛庙会的人流中,也基本上是男女参半,只不过男女狭路相逢时,女人会以扇巾掩面,侧身而过,尽量不让对方看清她的面容。男方亦会侧身相让,或低头望着地面,直愣愣地盯着人家女眷看是不礼貌的行为。 由此可见,严“内外之防”的,是所谓的豪门大族。那些小老百姓,家境贫寒,房屋狭窄,哪有阍人守内外?当男人累死累活也养不活一家人时,女人便也挽起袖子出来帮忙,或站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