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端茶送水的家丁吓得吱哇乱叫:“妖、妖唔!” 沈万霄手指微动,及时封住他的嘴,这才免去一场恐慌。 “殿下,”云沉见沈万霄定定地望着松晏,便识趣地找了借口溜走,“赵公子卧病在床,小仙与若风且去看他一看。” 沈万霄颔首,两人便架着那家丁离开。 宴席之上觥筹交错,灯火辉煌,欢声笑语,沈万霄眼中却只映出面前抬着头鼓着腮帮子的小狐妖。 沈万霄迟迟未语。 松晏一直仰着头,脖子难免发酸,于是本能地伸手揉揉脖子,缓缓低下头。他的发上插着一支玉簪,簪子质地温润,偏生缠着一丝血气。 罗刹簪? 沈万霄眼神微暗,伸手要摘下那支簪子。 “唔,”松晏捂着耳朵往后一倒,避开他的手,嘟囔起来,“别碰我耳朵。” 怕他摔着,沈万霄没再伸手。他弯下腰用指弯轻碰松晏绯红的脸颊,触感滚烫如涨水,浇在空荡荡的肋骨下,略有痛感。 “松晏!”步重吃喝尽兴,提着路边随手摘的草来寻松晏,见到沈万霄时本就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没好气道,“你不去找赵江眠,杵在这儿做什么?” 沈万霄看向他,眼中清明,无半分情绪。 步重并不指望他能回答,低头见松晏捂着耳朵迷迷瞪瞪地看向自己,顿时皱起眉,伸脚往他小腿肚上轻轻一踢:“今晚偷喝了多少?也不怕师父他老人家知道来揍你。” 许是“师父”二字触动了松晏神经,他呆怔片刻,忽然躲到沈万霄身后,小声道:“我不怕师父。” “……醉成这样,还能好好站着,也算有些本事。”步重难免嫌弃。 他知道松晏胆子大的没边,虽然身子骨不太好,成日靠法器续命,但小小年纪就敢在骆山称大王,仗着师父的名气上蹿下跳胡作非为,丝毫不怕那些一口就能将他吞了的大妖怪。若真要说怕,也只怕滑溜溜的蛇,以及板着脸训人的师父。 没成想,师父这才登仙没多久,松晏就揭房上瓦了,一点儿不把他这个“师兄”放在眼里。 步重越想越气,伸手便要将松晏从沈万霄身后拉出来,但不料他竟死活扒着沈万霄不松手,不禁怒道:“松晏!你要点脸!” “我不跟你走。”松晏贴着沈万霄的肩背摇头,两只手紧紧抓在他腰上,手背上的青筋都挣起来,腕骨上那串碧绿珠子更是将那一片雪白的肌肤磨得发红。 “松晏!”步重拖不出他,气得头发直竖,几近咆哮,“你他娘的,这都谁教你的?遇到点事儿就躲人家身后,你是乌龟吗!?” 松晏抖了一下,咬着唇不说话,将脸贴上沈万霄后背磨蹭着。 沈万霄浑身一僵,默许他的动作。 见状,步重狠狠一甩袖,将手里编好的草环扔到地上,然后退身离去:“你简直是无可救药!” 天边金光乍破,金翅鸟翱翔于空,长啼一声,匿于云中。 众人纷纷仰首以望,那道金芒却转瞬即逝,叫他们以为是看花了眼。 沈万霄伸手接住一支尾羽,眼前几行小字缓缓浮现:天神观御,一朝情动,生妄念贪欲,罚入人间,永世不入轮回。 情动么? 沈万霄握着那支尾羽一动不动。 原是犯了情戒,被罚下界。 可他修无情道千年万年,早已无心,无情魂,而今肋骨下原本应该长有心脏的地方空空如也,何来情动?何来痴嗔爱恨? 不过看步重这般担忧,想来是真心实意地对松晏好。这样也好,他不在时,还有人能保护这只傻狐狸。 沈万霄垂眸,目光落在松晏身上,心想:如今他自在、逍遥,千年前的事既已相忘,便无需再提,自讨烦扰。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松晏迷迷糊糊地抬头,歪歪扭扭地站直身子,盯着沈万霄看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