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嗤笑了声:“我说是的话, 摄政王打算——”她侧头瞥了一眼随风而动的红缨, 又转回来继续泠泠嘲讽道,“就这么让人拦着我?” 傅司简的眸光颤了颤,他其实很怕她说要离开。 方才看见她要出城门时, 被她舍弃的恐慌铺天盖地袭来,他不消多想就抬了手, 让士兵将她拦下。 可他能把人拦住一时,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现在,他在她的质问下理屈词穷, 哑口无言。 傅司简固执地看着顾灼,祈求她能将他拉出惶遽的深渊, 却渐渐在她古井无波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艰难开口:“不是。” 他抬手让士兵退下。 他无可奈何,他毫无办法。 傅司简眼底的怆痛看得顾灼一愣。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将人吓得太狠了。 可她方才不就呛了他一句吗?她没说什么伤人的话啊。 顾灼还没想明白, 就又听见傅司简低声哑气地征求她的同意:“夭夭, 我随你回幽州好不好?我跟在队伍后面不打扰你, 你何时愿意听我解释就遣人去——” “我不回幽州。” 顾灼言简意赅地打断了傅司简的话。 她总算知道他哪里误会了,但她不理解他是怎么误会的。 明明她说的是假设,怎么听到他耳朵里就成了肯定? 她能离京吗? 虽然她猜测皇上召她回京只是为了押送俞汉,可毕竟口谕里说是要检验顾家军战力。 天子一言,就算只是借口也不能怠慢。 她得在京城等着皇上的吩咐。 傅司简问她有没有时间听他解释,她说“没有”,并不是跟他赌气,她真的没有时间。 方才踏出宫门时顾灼想起来一件最重要的事——皇上没交代她带来的兵怎么安置。 她折返回去想进宫,却被宫门侍卫拦住:“无召不得面圣。” 顾灼相当无奈。 早上带她进宫的太监将她送到大殿外就离开了,如今必然是在宫里。 皇上召她进京的圣旨又还在城外军营中。 那她只能出城拿了圣旨再进宫面圣。 早知道傅司简那时候跟着她,就直接让他带她去见皇上了。 可她现在都走到城门处了,不去拿圣旨好像这一路都白走了似的。 果然,生气让人不理智。 顾灼瞪了看起来颇有些迷茫的傅司简一眼,没好气地道:“我回军营取圣旨进宫,问问皇上顾家兵马如何安置。” 傅司简听了这话,才觉得自己方才是昏了头,竟是没想到这一层。 边关将领进京,怎么可能擅自离开? 只是小姑娘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他急急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不用问他,我能安排。” 顾灼停住脚步。 若是傅司简能安排,她其实也不是很想再穿过大半个城进宫。 快正午了,那条长宁街只会越发人潮拥挤,等她走到宫门前,说不准都午后了。 来来回回地,她带来的兵就得再多饿一会儿肚子。 幽州的粮草珍贵,要紧着将士们训练以对付北戎,而进京一路上都在大裴境内,不会有什么作战的可能。 于是,当初顾灼带兵从幽州动身时,只带了五天的粮草,将将儿够赶到京城。 今天已经剩得不多了。 她还打算进京后让皇上“管饭”好好给大家改善改善伙食呢。 顾灼侧首抬眸询问地看向傅司简,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而看在傅司简眼里,顾灼没甩开他的手,也没露出抗拒的表情。 虽然他觉得小姑娘多半是因为关注他的话才没注意,却也足够他欢喜了。 他手上的力道控制得极稳,生怕惊扰得她意识到不对而抽回手。 不敢让小姑娘等久,傅司简接着自己的上一句话道:“你带来的兵马安排进京郊大营,那是羽林军的驻所。” 顾灼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真是瞌睡有人递枕头,踏破铁鞋无觅处。 她进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