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路上行程太奔波了,这天晚上周茜几乎是沾了枕头就睡着了,而朱依依不知怎么竟然失眠到半夜,想到第二天七点多又要起来赶公交,朱依依一边焦虑一边睁眼看着天花板发呆。 越心急越是睡不着。 夜色如水,窗外月光透进来,地板上印出淡淡的月光,辗转反侧了半个小时后,朱依依轻轻拉开薄被,起身去客厅饮水机倒了杯开水,就着温水吃了颗褪黑素。 褪黑素对她一向有用,工作后每个失眠的日子她都是靠褪黑素撑过来的,没多久,困意就像浪潮一样袭来,她眼皮越来越重,然后就像掉进时间漩涡一样,她做了一个漫长又细碎的梦,像一块又一块打乱的、不规则的拼图。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高中。 课间,走廊外人声沸腾。 她被周老师喊到办公室,那个时常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手里捏着一张粉色的信笺。她认了出来,那是她写给薛裴的情书。 她手心捏出了汗,不知道她写给薛裴的情书怎么就到了周老师手上。 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在这间窄小的办公室里,周永强当着在场所有老师的面将她写的情书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那短短的两分钟漫长得像是走完了整个青春,还没念完,她已是满脸通红,指甲抠进了掌心的肉,钻心得疼。 “薛裴以后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你呢?按你现在的成绩,考个二本都够呛的,”他从那一沓厚厚的试卷里抽出两张,“这是薛裴的卷子,这是你的卷子,你自己看看你们的差距有多大,以后的路怎么走自己心里都没谱,尽想些风花雪月的,高考成绩不比这些重要得多……” 那一刻,朱依依觉得世界上最难堪的酷刑也不过如此。 她很想为自己争辩,她眼里不是只有风花雪月情情爱爱,她也有在努力学习,可是有些事情,努力了也还是没有用。 第二天数学课,周老师当着全班所有同学的面,意有所指地说:“班上有些女同学啊,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学校明确规定了禁止早恋,不要再动那些歪脑筋了知道吗?不仅影响自己学习,还影响到别的成绩优秀的同学。” 周茜啧啧了两声,在台下给朱依依递纸条:“一看就是又有人给薛裴写情书,又被老周缴了。” 朱依依一整节课都没有抬起头。 可少女的情怀不是那么容易被扼杀的,朱依依深思熟虑了一个月后,终于想明白了,现阶段她和薛裴主要的目标应该是好好学习为高考而战,她决定等高考结束后,再和薛裴表达心意,反正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 很快就到了暑假,朱依依在薛裴家里借住,把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搬了过去。 因为吴秀珍和朱建兴两口子去了外地旅行,朱远庭也跟着班里的同学去了夏令营,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家里,吴秀珍多少有些不放心,便把朱依依托付给了薛阿姨。 因此她在薛裴家呆了整整两个月,她和薛裴几乎天天都呆在一起,薛裴辅导她做功课,和她一块儿打游戏,看电影,为了跟薛裴黏在一起,她还陪薛裴一块儿去上小提琴课,奥数课,书法课,虽然她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只能在旁边干坐着。 有一天,薛裴说要带她去动漫展玩,她还特意换了身好看的衣服,可去到那里她才知道,原来不止她一个人。 那是朱依依第一次见到江珊雯,五官秾丽又明艳,一袭红色的吊带裙,裙摆刚到大腿根部,露出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在人群中白得发光。 朱依依悄悄看向落地窗前自己的影子,一张没有任何特色的路人脸,是大街上最常见的长相,不高不瘦不矮也不胖,一切都是那么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记忆点,扔到人堆里都找不着的平凡长相。 如果说江珊雯是公主,那她就是童话里没有姓名、也没有台词的路人甲,她的存在不过是为了见证公主和王子的故事走向童话里美好的结局。 她今天这身精心挑选的裙子,在此刻显得是那么廉价平庸,她承认,那一刻有自惭形秽的感觉在心里滋长。 薛裴还在为她介绍,他说他和江珊雯是在参加省英语竞赛时认识的。 “这个就是你经常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