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梁夏开始拟圣旨。 李钱给她研磨,梁夏边写边感慨,“谁能想到我当皇帝的第一道圣旨,就是接我后娘进宫的呢。” 李钱眼皮抽动,手一用劲,差点摁断手里的磨条。这话也是他能听的?!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梁夏抬脸看他,文气的一张脸,很是稚气,说的话却又老成,“没事,既然我敢说你就敢听,谁让我是皇上呢,能说出口的话,就不怕人听见。” “您不防着点?”李钱不是很理解,当皇上的哪一个戒备心不重啊,连他自己都没办法跟人推心置腹。 “李钱啊,”梁夏拉长音调喊,透着股亲近,“我防你做什么。” 李钱愣住,好半天没回过神。 他是离皇上最近的大总管,按理说梁夏最应该防备的就是他才对。 “您这样,搞得我这心里,还挺别扭的。”李钱眼角全是笑出来的皱纹,别别扭扭又格外享受。 这就是信任的感觉吗?是不是说明同类相吸,他跟小皇上是一类人,所以惺惺相惜,梁夏才不防备他。 系统幽幽补刀: [可能是你看起来就不像有威胁的样子。] 李钱: ‘……’ [比脑子,梁夏甩你八条街。] 李钱: ‘…………’ [比武功,……都不用比武功,你这把年纪,跑都跑不过她。] 李钱: ‘嫉妒!你这纯属嫉妒!’ 李钱用力磨墨,这系统就是嫉妒他跟大夏的感情好!他就跟她好!气死它! 系统: [……] 梁夏写完,准备这两日就着人送到望水巷,但前提是得先让艾草跟蔡甜通个气,让她知道此事。 具体能不能成,这旨能不能送出去,全看蔡甜怎么选了。 梁夏知道蔡甜选择的结果,但是好奇她怎么走这个过程。 这事,还是得问艾草。 艾草如今也算在梁夏的自己人小本本上正式有“编制”了,每个月领俸禄,再也饿不着冻不着,不过她还是习惯性住在那稻草堆里,这小小的柴火堆就是她的家。 知道她住这儿的人不少,她那群小喽啰,还有季晓兮,以及蔡甜。 蔡甜沉默地站在稻草堆面前,好半天没开口。 她等着艾草说话,艾草等着她问话,两人一坐一站,一低头一抬头,相视无言。 就这么僵持了半天,天都黑了,两个不喜欢说话的人,愣是没一个先张嘴的。 “要是没事,我先睡了。”艾草脖子仰的有些疼,撑不住地低头揉了揉,心里嘀嘀咕咕: 蔡甜这张嘴,也就骂大夏跟松果俩姐妹的时候格外好用,一遇上自己的事情,半天都不开口。 她可不能跟蔡甜耗时间,她明日还得去言府墙角听消息呢,这家的鸡飞狗跳格外有意思,她都自己跟进,不假人手。 蔡甜指尖微动,“嗯。” 但她还是站着没走。 “我送你回去?”艾草知道蔡甜晚上看不见,多问了一句。 “不用。”蔡甜脚步微动。 都转过身了,她才轻声问出口,“大夏在宫里如何?” “挺好的,宫里的瓜子都比外头的满。” “那就好。”蔡甜垂着眸,捻着袖筒。 艾草叹息,算是耗不过蔡甜,说出她想听的话,“我没进宫里,所以只见到了大夏,没见到窦叔。但听大夏的意思,她每天都陪窦叔吃饭,我估摸着窦叔在宫里挺好的。” 可能是蔡甜的背影太孤寂萧瑟了,身上没有半分光,艾草于心不忍,多说了几句话。 蔡甜听完像是松了口气,这才抬脚往前走。 站了半天,兜兜转转,弯弯绕绕,想问的不过还是那个人的事情。 “夫子,”艾草说,“宫里在选太傅。” “教大夏?” “教窦叔。” 蔡甜没再吭声,只慢慢往前走。 天一黑她就看不清,这段来来回回走了十几年的路,竟变得陌生起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终于到家门口,蔡甜伸手扶着门框,轻轻舒了口浊气,缓慢抬脚迈过门槛,又像是迈过胸腔里的那道高高的心坎。 抹黑走了一路,总算有了决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