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清趴的更低,“臣女知罪,但凭陛下发落。” 永安不高兴了,在慕容曒怀里又踢又打,“三哥你坏!不许欺负姐姐!你让她起来,要是跪在地上冻坏了,安儿再也不理你了!” 慕容曒不怎么费力就压制住了乱动的永安,“抬起头来。” 郦清妍按在摊开裙袂上的手微微一颤,听令缓缓抬起了头,对方那张与栖月相差无几的脸映入眼帘。 慕容曒凑上前来,一只手抱着永安,毫不妨碍他俯身的动作,另一只手伸出来,挑起郦清妍的下巴。他的眼睛有些狭长,却半分妖冶也没有,反而邪魅张扬到令人心悸,此刻正盯着郦清妍的脸细细打量。 气息凝滞,风也停止了,空气静谧到可怕。 “二哥的眼光原来也不过如此。”慕容曒松开已经被捏出青印的下巴,“起来吧,准备跪倒天亮吗?” 郦清妍下半张脸痛的都要木了,不敢发出怨言,又拜了一拜,“谢陛下。”站起来后全程充当木头人,跟在离永安不远的地方,听她给慕容曒讲今天发生的事情。 “哥哥,你不知道有多神奇,上回去看昐姐姐,她脖子上的伤口还这么大,”永安比了个夸张的动作,“今天见,几乎快要看不出疤痕了,她用的药膏好神奇啊!安儿可不可也要一份?” “可以。” “哥哥,出宫真的很有趣,容姐姐说去郊外骑马更有意思,下次我们一起出去,哥哥教安儿骑马好不好?” “好。” “哥哥,钦天监的人是你亲自选的吗?说话的声音好好玩啊,听的安儿一直想笑。” “正史是我亲自选的,底下的人不是,今天去的应该不是正史。” “哥哥,哥哥……” 郦清妍觉得这两个人有说到天荒地老的势头,自己站着没事干,聊的正欢的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自己。郦清妍不动声色悄悄退了出来,刚走到门边,小雪就迎上来。 “郡主这边请,歇息的地方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带着郦清妍一边走,一边带着歉意道,“长公主每次见到皇上都会有说不完的话,郡主勿怪。” “兄妹情深至此,只有羡慕,怎敢怪罪。” 小雪领着郦清妍来了仪元殿的偏殿,里面没有人住过,却布置的非常精致,按照郦清妍一贯习惯且喜欢的风格,一应物品全部从奢,挑了最好的,让她止不住怀疑这房间是永安早就叫人准备好的,就等着找机会把她抓进宫来。 郦清妍很累,原本以为自己沾了枕头就会睡着,结果沐浴后却不困了,躺在被沉水香熏过的大床上,睁着眼睛看头顶如莲花盛开一般的床帘。 正殿的动静也止了,永安闹着要过来和郦清妍一起睡,慕容曒没允,给她念了一个故事,还未念到结尾,小永安已经趴在他怀里沉睡过去。 在床上翻了两圈,还是睡不着,反而躺的有些头晕,郦清妍索性起了床,捡过搭在梨花木衣架子上的褙子披在身上。这是小雪准备的,料子很熟悉,是栖月平日穿的那种,银白底色,雪貂的皮毛做边,暗处用金银丝线绞着绣着五尾凤凰,胸前的系带尾梢缀着两颗荔枝大小的东珠。不过一件褙子,却价值连城。 走到窗边,伸手推开窗叶,如同下霜一般的银色月光倾泻进来,伴随着压过屋内暖热的寒意,郦清妍不由收回手拉紧身上的衣裳。 静夜如斯,辗转难眠,不如赏月,这是郦清妍的想法。不过她没能如愿。 窗外有一颗很大的槐树,去年的叶子都掉光了,今年的还没来得及长出来,光秃秃的枝干横七竖八,割裂着夜空。吸引郦清妍眼球的不是这棵树的巨大或是枝丫生的多么有美感,而是树上躺着的那个人,恰好挡住了将圆未圆的月亮。 暗红色的衣袂从树上垂下来,在风里来回飘荡,那人抬手往嘴里灌着什么东西,动作如同在春光里晒太阳一样慵懒闲适。郦清妍鼻尖出现微风送来的微微酒香。 刚要跪,那人已开口制止,“免礼。”郦清妍已经弯到一半的膝盖又挺直了。 “陪我喝酒。” “臣女不会喝酒。”郦清妍面不改色地撒谎。 “学。”那人一扬手,一个字落,一壶酒并一个和田玉制成的小酒杯已经稳稳落在郦清妍面前的窗棂上。 口谕也是圣旨的一种,而圣旨不可违抗,郦清妍只得斟满一杯,“是什么酒?” “竹叶青。” 若是茶,郦清妍还能说出个起承转合来,酒却是完全不懂的,慕容曒要她喝,她喝就是了。小小抿一口,只觉香气独特,醇厚甜绵,在舌尖化开时又有淡淡的苦味,咽下去时十分温和,不刺喉,酒香在嘴里许久不散,余味无穷。 树上的慕容曒笑了一声,“这不是会喝么?” 郦清妍便改口,“会喝一点点。” “欺君之罪,罚你自饮三杯。” 郦清妍看着他不说话。 “敢瞪朕,加三杯。”目光飘过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