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是个好理由。” 见爹松口,我问道:“他现下在何处?” 爹不答,双眼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似要看穿我到底在想什么。 但我知道他早已在方才便看穿了我,就像他能在沙场上看穿敌将,能在朝堂上看穿同僚,能在龙椅前看穿皇帝陛下。 沉默良久后,爹拍了拍我的肩道:“好了闺女,这件事你不必插手了,京城不是江湖,你将来要坐的是凤椅而不是武林盟主之位。与其想着要和谁争个第一,倒不如学学怎么改改你的性子。得了空多回府去看看你的弟弟和姨娘们。“ 我敷衍道:“我会的。” 我面上敷衍,暗地里则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到那人,爹不说他在哪儿,我还有别的法子。 岂料爹临走前的一句话再度拆穿了我的小心思。 “不要指望暗剑卫会告诉你,我已对他们下了严令,不得再透露那人丝毫消息给你。” 爹走后,我把自己关在了闺房里,吩咐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因为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想一些事情。 我躺在了床上,将自己的双手举到了眼前,默默地看着掌心的血痕。 血已干,痕不浅。 我说不痛不是真的不痛,而是在我看来,这些痛和过往那些年修行所带给我的痛与苦相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清北派的修行是很苦的,尤其是当我拜的师父是一派之掌时。 初入门时,师兄师姐们都觉得我一个娇生惯养的病弱小女娃怎能吃得下那些苦,一旦我把病治好,定会迫不及待地回家,继续过那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当我的病治好后,我并没有急切地下山,反倒写了封信给我爹,让他再给我几年时间。 爹同意了,他准许我待到十八岁。 师父那时曾不解地问我,为何要留下? 我说,因为我还不够强,而我一定要成为最强的那个人。 师父听后笑着摇了摇头,只当我年少轻狂。 一月前,那日是我在清北派呆的最后一日,我与师父在房中对饮,又谈了一番话。 师父平静地替我倒了一杯清茶,挽留道:“其实你应该留下。” 我道:“父命难为,而且徒儿觉得自己已经够强了。” 师父微笑道:“同龄人里你称第一也无妨,可之外呢?你总会遇到更强的敌手,到了那时你又当如何?”, 我无畏道:“自然是超过他。” “若终其一生无法超过呢?” “那便杀了他。” 在武艺上超过一个人便理所当然地有能力杀了他,可杀一个人的法子却太多了,很多时候未必真需要在武艺上略胜一筹。 师父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于是他沉默了片刻,长太息道:“你的戾气终究和那人一样还是重了些,若你真能多呆几年便好了。切记习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下山后修行万不可废。” 想到师父那十数年如一日的清俊容颜和他的循循教诲,我终于放下了双手,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运起功,同时我的脑海中慢慢地浮现出昨日暗剑卫的一些话语。 暗剑卫说那小子的剑法很古怪,既像名门正派又像邪魔外道,总之是他们从未曾见过的。 其实最让我在意的不是他的剑法,而是他竟能破了暗剑卫的阵。 暗剑卫所用的阵法是我前段日子才传授的,是清北派的玄机阵,虽说暗剑卫们对此阵法尚不熟悉,配合得也称不上百密无疏,可就这样被人破了那还是十分值得深究的。 我思前想后只想到了两种可能。 一是那人的武功已然登峰造极,对于最顶尖的武林高手来说,再精妙的阵法也不过像是孩童游戏,要想击破,简直易如反掌。可若爹所言非虚,按那人的年纪是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的。 毕竟习武如读书,非朝夕之功。习武之人想要站在最顶上的位置,除却少有的天赋之外,更多的还是靠汗水的积攒和年岁的沉淀。 如此一来,便只有第二种可能了,那人通晓清北派的阵法,那人甚至还和清北派有些渊源。 古怪的剑法、和清北派的渊源、再加上那只来自极北之地的哈士奇,我越想越觉得我一定要见见那人,就算杀不了他,也要见见他。 因为他很有趣。 有趣的人常常能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 平兴十九年八月初六 睡觉果然是世间上最好的灵药,一觉过后便能放下无谓的执念和杀意。 醒来后已快晌午,我便直接叫人上了午膳。 府上的厨子手艺是不错,可京城这边的菜式味道寡淡了些,过往这些年在清北派修行,我吃惯了郭师兄的蜀菜,养成了无辣不欢的性子,每每吃着这边的菜,总觉得不大习惯,纵使叫厨房多放了些辣,但吃着始终不是那个味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