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丽娜不知道如何劝自己的丈夫,只好把儿子安白找了来。 …… “爹地!” 夕阳的余辉里,安驰面带倦色靠坐在红木椅上,下巴上偶尔露出的胡茬泄露了他内心的荒凉,他一向是一个讲究风度的人,虽然年纪渐长,但是依然有端坐的习惯,这让他能保持挺拔的身材,但是,今天,他却紧紧地倚在椅背上,多了几分黯然…… “爹地!” 安白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这让他在瞬间感觉到父亲的衰老,并为此产生了深深的自责。 他自己的婚姻不幸,给家庭和父母带来了烦恼,是他做儿子的愧疚,加之他当初拆散父亲与至爱珂妮的行为,更让他的心里多了几分不安。 安驰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理会安白。 安白再次深情地喊道,“爹地!”喊过之后,他近前,跪在了父亲腿边! 就算在人前,安白是高高在上的总裁,在父亲面前,他永远是儿子,跪下并不伤自尊;而且,在珂妮的事上,他一直觉得对不起父亲,父亲也一直不能原谅他,他跪下,父亲的心里可能会好受一些;再者,父亲坐在这里,他站得高高地杵在那里,根本与父亲无法交谈,所以,安白这一跪,跪得心甘情愿! “爹地,妈咪她看到您这样伤心,自己也很难过……” “出去!” 父亲这一声‘出去’,立刻让安白意识到自己偏离了主题,他稍作停顿,在心里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沉痛地说道,“爹地,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跟您说……因为,我一直觉得在珂妮aunt这件事上,总归是做儿子的不孝……” 果然,听了这句话,父亲半闭的眼睛睁开了,安白继续沉着声说道,“当时,我知道妈咪得了脑癌,去了澳洲,可是在我见到珂妮aunt的时候,我改变了主意……在我要离开的时候,她主动要求离开……” “你说……” “爹地,我并没有告诉珂妮aunt关于妈咪得脑癌的事情,是她自己主动要离开的!” “她怎么会?” “而且,我们两个到机场的时候,她的脸色很不好,我想打电话给您,但是,被她制止了,她说是……是没休息好……” 听到这,安驰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安白的描述里,他不能自己的想到,那天在他和珂妮做……爱的时候,她一直让他轻一点……或者,那个时候,她已经不舒服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他,是他太粗心了…… “临上飞机前,我再次挽留了她,她却执意要走……她说,她在最美的年纪遇到您,两人相知、相惜、相恋,又在最单薄的年纪与您再遇,终于完成了她的夙愿,她是幸福的……她说,她就像一只荆棘鸟,而您是她的绝唱,她已经没有遗憾了……” 荆棘鸟? 听到这几个字,安驰的心像是被硬物戳了一下,痛得落下了眼泪,原来,她把他当作了绝唱,就如同他把她当作绝唱一样啊! “珂妮aunt要走的时候,我突然害怕了,我害怕她就这样走了,而您一定会痛不欲生,我向她表达了这个意思,她说,她年轻的时候,最喜欢的是大雁,大雁为了爱情忠贞不渝,失去所爱之后,绝不独活——‘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但是,她说,她在和您再遇之后,才明白了生命和爱情的意义,爱一个人,就是要让他的生命在彼此的爱情里得到延续,绝不是傻傻地为了爱情而伤害自己……她说,正是她一直怀抱着能再遇到您的信念才生活得很好,才最终和您又走到了一起……她希望您一定要幸福地生活下去,她会一直在远处默默地祝福您……” 说到最后,安白突然簌簌地流下了眼泪,他现在只能远远地站在丽娅的生活之外,默默地祝福她了…… 时间在沉默中流走,天色暗了下来,路灯亮起,各怀着伤感的父子两人并没有觉察出时间的流逝,最后,安驰哑着声说道,“起来吧!” “是!”安白起来的时候,腿一软,手连忙扶到了桌子上,缓解了一下才站稳,“爹地,我去帮您把晚饭端来!” “不必了,明天再吃吧!” “是!” 安白缓慢地朝门口走着,走出几步之后,突然停下,转过身,轻声对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爹地,思思刚来家的时候,妈咪听到了我和丽娅的谈话,知道了思思的身份……她一直深爱着您,也十分地爱护思思……”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