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沉默的像棵树,抬手捂住眼,泣不成声:。 等到赵又锦学会自己穿衣,自己吃饭,自己关掉台灯上床睡觉时,才深刻体会到那张白布的含义。 它掩埋了过去,在她的生命里永远留下了一处空白。 从此没有母亲的存在。 后来,赵又锦已然不记得母亲的音容笑貌,再看照片时,也只觉得那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之后的好多年里,父亲都会躲起来对着母亲的照片偷偷抹眼泪。 但赵又锦没有哭,她觉得自己太忙了。 忙着在父亲于医院昼夜颠倒时,学会搭着小板凳爬上高高的橱柜盛米做饭; 忙着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看着分针秒针一圈圈地跑,然后掐着时间去灶台关火; 忙着一个人做作业,不懂的题目就圈起来,放在茶几上等父亲回来留下解题思路; 忙着在次日清晨自己掐灭闹钟,起床洗漱,用微波炉热一热昨夜父亲冻在冰箱里的包子和牛奶。 后来的这些年里,她忙着努力学习。 忙着不给舅舅舅妈添乱。 忙着和青春期的李煜好好相处。忙着小心谨慎地与同学们处好关系。 她太忙了,没有自怨自艾的时间,也省下了不少眼泪。 但原来天道好轮回是这个意思,过去储存起来的泪都没消失,只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它们一直蓄势待发,直到今时今日。 赵又锦无声地埋着头,热泪不止,像这夜色无边。 也许是预感到自己会哭,所以赶他走。 她不想被人看见这么懦弱的样子,虽然在不久之前,他还目睹了她最难堪的一面。 赵又锦甚至开始怨他,为什么要来剧场。 为什么要看她的表演。 他们不过是邻居而已,他一直高高在上不好吗?为什么要屈尊来到这种地方,看他们这种不入流的合唱表演? 丢脸已经很惨了,但只要想到毕业后和那群人毫无瓜葛,似乎也不会那么耿耿于怀。 偏偏被他看见了。 …… 某一刻,面前有了些微响动。 像是有人踏着夜色一路走来,在不远处徘徊了一会儿,然后逐渐靠近。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面前,声音消失。 赵又锦鼻子都堵住了,心道大晚上的哪里不好走,跑这种地方来。 天这么冷,快回宿舍吧同学。 再不济,要谈恋爱就去开个房,学校步行街七天连锁,一夜两百,经济实惠。 她埋头不起,眼前的人似乎也跟她杠上了,脚步声迟迟没有远离。 最后实在忍不住,赵又锦慢慢地,慢慢地动了动下巴,从裙子后面露出了一双眼睛。 红肿的双眼登时睁大。 夜色里,有人去而复返…… 不,在看清他手里拿的一袋子衣服和那只半旧不新的背包时,赵又锦才意识到,他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穿过林荫小径,陈亦行重新返回日落剧场,拿回了她遗落在后台的所有私人物品。 此刻,他静静地立在那,静静地看着她。 赵又锦立马背过身去,胡乱擦脸。 “别擦了,越擦越花。”身后传来他清淡的声音。 赵又锦不吭声,至少把眼泪抹掉。 oo一阵声音,她听见他在动那只大塑料袋里的衣服,像是在翻找什么。 等到她捂着脸回过头来,从指缝里看他,才看见他拎出了她的雪地靴。 “窝在这儿不冷?” “不冷。”她死鸭子嘴硬,“不是让你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 “我怕我就这么走了,有人会水淹图书馆。” “……” 赵又锦面红耳赤,悲从中来,“我都这么惨了,你还嘲笑我?你走,快走!” 却没想到那人并不走,平日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