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引一直知道女人生孩子疼,也听过“女人生孩子是去鬼门关前走一遭”这种话,可是今天亲眼见了,她才知道到底有多疼! 尤氏生得那么漂亮,硬是疼到面目狰狞地都有点忍不住了。她进去看过两趟,只看见尤氏的冷汗一阵阵往外冒,被浸湿的头发都打了绺,贴在脸上一定很难受,可她顾不上把头发拨开。 而且,居然要疼那么久。算下来近三个时辰,尤氏一直在喊,一直喊得撕心裂肺。 玉引觉得,这种事于自己而言……是有些不可想象的。喊三个时辰已足以让人筋疲力竭,而尤氏还要拼尽全力、忍着剧痛把孩子生下来,她在旁看着,完全不知这要怎样才能做到。 她甚至因此对“自己以后也要生孩子”的事而生了恐惧。她不懂是什么力量让尤氏能这样坦然地面对这种事情,可对她而言,至少现下……她觉得她是无法说服自己为孟君淮承受这样的痛苦了。 而尤氏承受了两次!两次! 玉引想着想着打了个寒噤,望向天空深吸了一口气,默念道:“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佛祖,求您保佑尤氏的孩子好好的,尤氏和孩子都要好好的!” . 东院里,尤氏小睡了一觉后醒来,首先看见的是榻边的孩子,然后注意到逸郡王也在。 接着,她隐隐约约地想起,好像在她生完孩子后不久,他就到了。她遣了山栀和山茶出去迎他,但他迟迟没有进屋。 她就是在那个空档里撑不住睡着了的。 其实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挡了他,却有一种直觉让她觉得,是因为正妃的缘故。 她突然觉得特别累,累得连怨他都懒得怨,而后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尚还不知孩子是男是女。 “爷……”尤氏撑身一唤,正在旁边听大夫回禀情况的孟君淮猛地抽神:“躺着别动!” 尤氏小心地躺回去,他几步走到榻边蹲下,她有些紧张道:“孩子……” “孩子在这儿。”孟君淮只道她没看见孩子就搁在旁边,正要抱起来给她看,尤氏又问:“是……男孩吧?” “是。”孟君淮语中一顿,又添了句,“其实是女儿也好,你不用这么……算了。” 他没再同她争,可心里很想跟她说个明白。 这些日子他虽没来见尤氏,但东院的事情他也都是知道的。他知道尤氏因为下人说了一句生女儿的事而发火,也知道她遣了不少人去庙里求送子的符。 若只是送子的符也罢了,可孟君淮听说,还有那种专门祈祷让女儿变儿子的符。 这让他心里多少有点膈应,女儿怎么了?和婧兰婧他亏待哪个了?尤氏这样一心求子到明明白白地嫌弃女儿,让他无法不觉得她有别的打算。 比如是在为日后的世子之位做谋算,又或者觉得儿子多了能让她压正妃一头? 这种想法让他无心再和尤氏多做争执,如果她真是这样想的,他再跟她解释女儿也好也是白搭。而若她并无这般想法……反正儿子已然生下来了,多争执这个同样无义。 二人间稍静了一会儿,直到婢女端来鸡汤小馄饨,孟君淮亲手接了碗,看向尤氏的目光重新温和下来:“吃几口再睡?” “嗯。”尤氏由山栀扶着坐起身,一边心安理得地由他喂着,一边看着身边熟睡的次子。 这是她头一回在面对逸郡王时无心多说话,她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个孩子,许久之后,终于缓缓地笑出来。 她突然觉得他的宠爱也没那么重要了。现下她有了两个儿子,府里最年长的两个儿子,只要他们能好好长大,就是她最大的筹码。 相较于夫君的喜好随时会变,儿子总归是会站在生母这边的。 再想得远一些,如果他们中任何一个,来日可以成为王府的世子…… “爷。”尤氏眼皮微抬,笑了起来,“次子都生出来了,阿礼那边……开始教他念书吧。” “……他还不满三岁。”孟君淮微滞,“我是相等明年再给他请先生的。” 尤氏抿了抿唇:“可和婧就是不满三岁已开始背诗练字了。” “那是和婧自己好奇想学,其实跟玩也差不多……学了两个月就不乐意了。”孟君淮一哂,想了想,又道,“不过也行吧,早些让先生进来,让他们姐弟两个一起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