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容近乎低微地在霍一唯面前说着这些,眼眶里有泪光闪烁。 最终,霍一唯一声轻叹,将手放在了祁容的头上,缓缓摩挲他的头发。手指温柔的穿过他的发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祁容的发,然后将一切归于沉寂。 祁容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感受着膝盖上传来的濡湿,霍一唯不知心中要作何感受,也许他在看到祁容这副样子的时候心里是应该有所触动的,但是事实上,他的内心平静如水。 他没有给祁容肯定的答复,但也没有拒绝他。 第二天,祁老夫人下葬,霍一唯没有再看到祁双。 一直到葬礼结束也没有。 在祁家的墓园里,霍一唯看着曾经的祁家庄园现在变成了游客游览观光的景点,容秀度假村也变成了拉动附近产业和提供就业岗位的旅游消费场所。想一想三年前他被祁老太太绑着来到这里的时候,那边的山头还未怎么开发,就连祁容费尽心思改渠的河道也还没有完全竣工。 十三年了啊。 这天的天气很不好,天阴沉沉的,厚重的云压在天上,让人的心情也烦躁起来。 在祁家的祖坟里,所有到场的人沉默地看着祁老夫人的尸骨下葬,然后离开。 到了最后,墓园里就只剩下他和祁容了。 霍一唯知道祁老太太虽然是一个让人没什么好感的老太太,但是他是真的在意祁容和祁双,不然也不会教导出两个这样另类优秀的祁家后代,甚至是挽救了当时岌岌可危的天容。 霍一唯看着墓碑,扯了扯唇角,果然,他还是对这个自视甚高的老太太喜欢不起来。 他转动自己的轮椅,刚打算离开,祁容就说话了。 “能多陪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霍一唯没有说话,但是停下了自己要离开的动作,他落后祁容半步,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微微弯曲,就像是被什么压垮了他高傲的脊梁一样。 一直到太阳西沉,站了近五个小时的祁容才将将挪动自己的脚步,然而他站了太久了,刚一转动身体,就轰然倒下了。 霍一唯呆在原地看着祁容像是骤然倒塌的树一样倒在地上,过了许久,才从轮椅后头抽出自己的拐杖,然后费力地将祁容从地上搀扶起来。 他让祁容靠在他的轮椅上,然后满头大汗地坐回去。 “回去吗?”他问道。 祁容没有说话,又或者他其实说不出来什么话了,他推着霍一唯,走在回去的小路上,眼泪无声的布满了他整个脸。 天上开始飘着零星的雪花,霍一唯忍不住伸手去接,他面无表情地想道:“今年——可真的是难熬的一年。” 回去的当晚,祁容就发起了高烧。 霍一唯坐在祁容的床边,神色淡然,他面无表情地洗涮冰敷在祁容额头的毛巾。其实这些也可以交给祁家的下人来做,可是当祁家的家仆走进来的时候,还昏在床上的祁容就立马咆哮起来,东西扔得到处都是,然后把人全部都赶了出去,哪怕是祁唯也被祁容疯狂的样子吓到了。 祁容确实病的很厉害,但是他拒绝吃药,也拒绝其他人的照顾,只要霍一唯来照顾他。 霍一唯对祁容这样幼稚至极的行为毫无想法,甚至觉得可笑至极。但是他还是留下了,祁容总是知道怎样去拿捏他的软肋。 他可以对祁容恶言恶语,甚至是视若空气,可是永远不可能放任祁容的身体随他自己折腾。 混乱中,祁容抓住了霍一唯的手,汗湿的手心将霍一唯的手紧紧攥住。 霍一唯尝试抽出来,但回应他的只有祁容更加大力的握紧。 “别走……” 霍一唯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祁容,“……” 最后将所有的一切归于一声轻叹,然后换下祁容头上已经再度热起来的毛巾。 值得庆幸的是,第二天祁容就退烧了。 这一夜,让祁容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变得更加沉默了,但是在面对熟悉的人的时候也会露出笑意,这和他以往永远都没什么表情的脸比起来,实在是有很大的不同。 他会抱起祁唯,用早上还没有刮干净的胡茬去轻轻蹭他,然后每天早上和晚上推着霍一唯去散步,每周都必然会亲自带着霍一唯去医院做复建。 许多人都说,天容的老总转性了,真的成了金不换的回头浪子。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