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都做不到,但是,我要去看,或许能对你有所助力。哪怕我知道,你并不需要……” “朕需要。”彰华打断了她,“如意说,你跟他说过一句话——‘眼睛往上看,是人;往下看,是蝼蚁。身居高位,更应伏低己身,才能看见芸芸众生。’朕去不了,所以,你替朕去。你就是朕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全都不再说话。然而万语千言从心间流过,谢长晏忍不住想:千山万水,兜兜转转,她终于开始了解这个人了。 而了解,意味着靠近。 她终于离他,这样近。 马车直入宫中,到了陵光殿。 谢长晏下车,看着眼前的殿堂庭院,虽是初见,却不是初访。 曾经,她被蒙住双目带来此处,得与分身乏术的燕王相见。而在当时,她只当他是因为金屋藏娇才故作神秘。 她以前的视野那么小,小得只看得见春花秋月。 而今,回首往昔,不禁感慨万千。 “你就暂住此地。去程不是易事,需做一些准备。待朕布置妥当,再出发。这段时间……” 谢长晏望着彰华,笑吟吟地接了下去:“这段时间我能去求鲁馆吗?” “当然。”彰华向车辕上从头到尾跟个隐形人一般毫无存在感的孟不离投去一眼,“不离会陪着你。” “好。” 眼见得夕阳西沉,天色将晚,本应就此作别,然而,两人立在原地,又都沉默了。 有种舍不得就此分开的情愫悄无声息地扩散蔓延。 一旁的孟不离似乎感受到了,偷偷地滑下车辕,闪身进了陵光殿。 谢长晏和彰华同时留意到了他那此地无银的举动,不由得各自相视一笑,同时出声:“用晚膳吗?” 话说出口,才发现对方竟然说了一样的话。 再然后,便真正同时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吉祥捧着膳食走进陵光殿,为彰华和谢长晏布菜。 菜共九道,做得精美,但都是寻常菜系,不复谢长晏当年初来玉京时的奢侈。 然而,彰华仍是吃得很少。 他跟之前一样,吃了三口便停下了,专注地看谢长晏吃。 其实谢长晏这段时间胃口也不好,但今日不同。一来见到彰华心情欢愉,二来得知父亲的真正死因后有了新的目标方向,三来没吃午饭确实饿了,因此不消片刻,便将三碗米饭吃了个干干净净。 彰华见她如此好胃口,眼中涌动着既羡又喜的神色。 谢长晏放下筷子,用手帕净面后,望向彰华的饭桌。忽道:“陛下,你可知燕境之内,何物最酸?” “洪州的陈醋?” 谢长晏摇头。 彰华又说了几样,谢长晏还是摇头,卖够了关子后,才道:“是李婆婆的三酸菜。” “噢?” “北境陈塘山下有个酒坊,当家人人称李婆婆,她家酒还算凑合,但下酒菜实在美味,乃是取杏、枣、柠三果,浸于酒中,调以秘方,窖藏三月后,沥酒留果,切拌成丝。尝一口,酸。再尝一口,辣。然而到了第三口,舌底喉间只留下了甜。” 彰华闻言不禁有些舌底生津。 谢长晏走过去,跪在他几前,将其中一道凉拌茄丝夹到他碗中:“陛下尝尝看。” 彰华先是一怔,然后会意,不禁笑了笑。将那茄丝放入口中,原本清软咸香的茄子,却在口中化成了酸辣之味,再源源不断地分泌出更多津液来。他就着茄丝吃了一口米饭。 谢长晏又道:“那么陛下知道何物最辣?” “不知。” “是南山居的蜀葵末。用蜀葵根研磨而成,味微苦,直冲鼻喉,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因此当地山人称呼它为‘泼妇煞’,意思就是泼妇发脾气,而你只能受着。就像这个——”谢长晏夹起一筷芥菜,放入他碗中。 于是彰华便想着那辛辣之味,就着米饭将那口芥菜也吃了。 如此一个说一个尝,到得最后,彰华竟是将一整碗米饭都吃光了,菜也吃了近五成。一旁的吉祥感动得眼睛都湿了。 饭后,谢长晏又送上一杯自己磨的茶:“明日,还请陛下再来同我一起用膳好吗?” “好。你……”彰华注视着谢长晏含蓄的眼睛,说了一个“你”字后,却又停下了。 谢长晏问:“什么?” “没什么。”彰华笑笑,走出殿去。 吉祥连忙提灯走在他面前,灯笼里的光映亮了脚下的路。 彰华注视着那抹暖黄色的亮光,在心中完成了想说的话——你长大了。 以往,都是朕谈天说地,为你授学。 如今,你反过来告诉朕奇闻逸事,民俗乡情。 以往,朕总要思索如何潜移默化地让你开怀。 如今,你来别开生面地讨朕欢喜。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