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重‘用史’,是扬长避短、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 在别人看他的考卷时,黎池则是在看排在他之后的第二、三名,第三名是黎池没听说过的一个浯阴县的考生,而第二名则同样是浯阴县的钟离书,他的帖经和墨义同样是满百,策问则是九十九。 黎池仔细读过钟离书的策问之后,就意识到此次策问他若是依旧更加侧重四书五经,那这个案首之位的归属,恐怕就是个未知之数了。 他们最后写成的这篇策问,虽然一个侧重‘用经、用典’,一个侧重‘用史’,但也很难说出谁高谁低,只是‘用史’的考生更少而已。在同等水平的情况下,这案首之位给他,可能是讲究了一个‘物以稀为贵’的原则。 黎池心中思量之间,感觉到了有道目光落在他身上,那道目光热烈而杀气腾腾! “钟离兄?”黎池顺着目光看过去,本能地就知道目光的主人是钟离书——浯阴县县试案首、府试第二名。 浯阳县和浯阴县,只这两个县名就品出几分对峙之意了,再加上他们一个是府案首、一个是府试二名,难怪他的目光会杀气腾腾的了。 “黎兄。”钟离书颔首。 钟离书与黎池差不多的年纪,只是相比黎池的温润俊秀,钟离书要更加锋芒毕露一些,给人一种出鞘利刃的冷锐之感。 “钟离兄,在下预备于明天中午,在折桂楼备一桌简单酒食,请相熟的各位同年友人一起去庆贺一番,不知钟离兄可否赏光前往?” 钟离书沉默片刻,才开口:“不若由我和黎兄一起做东,请诸位同年一起同庆同贺?” 看来,这钟离书是个很有胜负欲的人啊。不甘居于他黎池之下,即使是在请客这方面,做东都不想让他独占美名。 不过,有个人来和他分担账单,黎池欣然同意:“甚好,不知钟离兄是否认识明晟兄?他与你一样都来自浯阴县,若钟离兄认得,不若问问明晟兄愿不愿也出一份银钱,请大家喝杯酒水?” 明晟是府试第三名,若他也出一份银钱的话,就是府试前三名一同请客做东,非常名正言顺。 就站在钟离书边上的一个微胖少年,开口道:“幸会幸会,在下浯阴县明晟。这样与众多同年共聚一堂的美事,我明晟自然也是愿意的。” “那好,我们明天中午就在折桂楼相聚。”黎池得到了答案,又向周围的考生一拱手,邀请道:“诸位同年,在下黎池,诚邀各位明日中午莅临折桂楼,喝上一杯酒水!” 在场的很多考生都在折桂楼见过黎池,除了与他们不相熟的、不爱凑热闹的,以及没能考中而自觉没脸去的考生之外,其他考生都愿意赏黎池一个脸面。 “自是要去的,在下还想同黎池兄多多交流策问对答的诀窍呢!” “一定去,一定去!” 黎池邀请过后,钟离书也邀请道:“在下钟离书,诚邀各位于明日中午在折桂楼相聚。” “在下明晟,诚邀各位有空闲、有心情的同年,去折桂楼同庆同贺!” 一约既定,会去的明日中午自然会去,不想去的也自然可以不去,全都看在场的考生他们如何决定。 县试、府试和院试是童生试,考中之后是没有官方宴席为学子们嘉赏和践行的,只有等到乡试得中举人后才有‘鹿鸣宴’,以及等会试及殿试得中进士后,再才有‘琼林宴’。 当然,若知县、知府和学政爱才,又有意结交学子,也可以自己出银钱,设私宴来宴请榜上考生。 但显然,临淮府的知府是一个比较低调的官员,在今天张榜时并没有说会有宴席。昨天黎棋所说,黎池要参加的知府的宴请,这就没有了。 因此,府衙前的考生在看完榜,研读过公示栏中的考卷之后,也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黎池他们午时来到府衙前的大街,等午时三刻张榜出来之后看了榜,又和在场的考生交谈许久,等许多考生都走之后,才得以脱身去府衙拿了府试的考中文书,再才回去客栈。 一回到客栈,黎棋一直端着的架子瞬时就垮了,整个人的气息都高兴得沸腾起来!“小池子!小池子!小池子!” “是,爹。”黎池明白他爹的高兴无处抒发,于是耐心地答应。 “小池子,你竟然就考中府试案首了吗?!现在想想,小池子你已经是童生了啊!真是像做梦一样!” 被黎棋的情绪感染,黎池竟然也有了真切的高兴的感觉。是啊,真像是一场梦一样。 这样物质贫乏、文明贫瘠的年代,他一直让自己只想着当前要努力,都不敢想象若是科举失败之后要怎么办,现在终于是有童生功名了。 虽然童生只是读书人功名中最底层的,可到底有了一个好开始,之后还会有秀才、举人甚至进士,继续努力的话,未来可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