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用不知什么东西涂得粉白,另个矮些,脸盘大,也涂得一张血盆大口,还有三五个奇形怪状的小鬼,围着她又唱又跳。 她被堵在其中寸步难行,忽地小鬼后头好一声“呔!”,又几个个涂花脸颊的魁梧壮士冲出来,黑脸的钟馗,红脸的判官,各举着桃木削的弓、茅草捆的鞭,朝小鬼身上打去,口中念着旁人听不懂的古怪话。 一群小鬼们被追打得咿呀怪叫,抱头鼠窜。 四处散开的小鬼们跑向两旁铺子,顶着一张张好笑的花脸拱起如意的手势,喊道:“大吉大利,讨个利市,主家财源广进!” 旁的围观人群大笑欢呼起来,纷纷解囊,掏出一二个铜板扔出来。一只“小鬼”眨着双剔透雪亮的眼睛,巴巴地望着靠在一碗面馆门前看热闹的余锦年,他许是第一次上街扮鬼,还有些羞涩,人家鬼怪都知道,喊得越响讨来的吉钱就越多,各个儿都叫得震天响,唯有他蚊鸣一般道:“主家大吉大利……” ——其实也不小,个头几与余锦年持平,涂花的脸孔底下估计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少年。 余锦年却并不在意他的拿捏姿态,笑开了怀,忙从柜上随手抓了几只铜板,又捡出两个团圆糕一并给他:“大吉大利呀!” 小鬼两手捧着铜钱和团圆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处,不时伸出舌尖,舔得嘴巴上面的劣质颜料都被口水抿没了,余锦年回头看去,见是正啃着一只芝麻糖瓜的穗穗——原来这小鬼是想吃糖瓜,年纪不小了,竟爱吃糖。 他自不是那小气的人,转头就去后院取糖瓜:“这有什么,我给你抓一些来吃。” 这一来一回的功夫,余锦年已用油纸裹了十几个糖瓜,还拿了个屠苏袋,边走边道:“这个拿回去,挂在自家门前……咦,人呢?”他纳闷地看着门外,寻找那个贪糖吃的小鬼怪,他头才一探出店门——霍然从门板后头伸出只手,一把夺了他的东西,扭头就跑! “哎!”余锦年猛地反应过来,捂着腰间追出去,“我的钱袋!我的刀!” 哪儿还能追得上,那小鬼转瞬就跑进了人群里,仗着驱傩混乱的优势,在人缝里躲躲藏藏几回,很快就不见了踪影。余锦年站在驱傩的队伍中,连瞧了好几个个头、身材相仿的少年,扳了人肩膀转回来仔细一瞧,却都不是,直到整支队伍敲敲打打走远了,他还愣在原地。 怎么办,他把季鸿的小弯刀弄丢了,新刻的小印章也没了。 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被抢了呢! 余锦年找了几条街,都没发现那小贼偷的身影,他甚至还留了个心眼,觉得那小鬼要是吃了团圆糕或芝麻糖瓜,总会把油纸包随手扔在地上罢!那纸包上也印了小章,循着这个好歹也能找找看……然而大半个城西都被他摸完了,角角落落甚至灰堆里他都翻了,也没有发现一星半点的线索。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面馆,季鸿正披着衣服要出门,他第一个念头是要问他去哪儿,不过想起自己弄丢了对方弯刀的事儿,又觉得问不出口,在原地踟躇了好大一会,直到自己的手落入了另一双宽厚的手掌中。 季鸿见他晨起新换的衣裳都落了灰,两只手也脏兮兮的,不由忧道:“去哪了,突然消失不见,让我担心。” “我……”余锦年张不开口,嘴巴像是被糖瓜粘住了,但却并不觉得甜,泛着丝丝的苦味,低着头老实交代道,“是我不好,把你娘留给你的小弯刀弄丢了,钱袋也没了,还有你给我刻的小印章……” 季鸿皱着眉没说话。 “我会找回来的!”余锦年急着表忠心,想说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可辩驳的话冲到了嘴边,就听到一声轻哼,像是冷笑,于是更加不敢抬头了,气焰一瞬间被浇灭。他虽然惯常爱用示弱撒娇的方式讨季鸿开心,却也知道此事并非是摔碎了碗、洗破了衣那般简单,踌躇良久,只剩下发自肺腑的一句:“对不起。” 过了半天,季鸿还不吱声,余锦年壮着胆子抬头去看,却见对方一脸揶揄表情,看他终于抬了头,眉尖微挑道:“我当你这辈子都不敢抬头看我了呢。” 余锦年哑口无言:“你不生气?那把刀……” 季鸿领他回了后院,打水洗手,催人换衣,道:“刀再珍贵也不过是死物,丢了就丢了,你没事就好。过来我看看,没受伤罢?” 余锦年摇摇头,却始终眉心不展,想着他不知流落到哪里去的小宝贝。季鸿就着他换衣裳的空,半真半假地压着人吃了会儿豆腐,余锦年一个脑子牵挂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