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君让却已经不看她,自上辇而去,年轻的帝王,坐姿端正,背影笔直,双手平搁膝上,眼神很远。 远过云山,远过八年之前。 飘回那一年无名小村之外,第一次正式初见,他以为她是妖孽的红门教姑,将飞过院墙的她顺手牵羊;她以为他是打劫掳掠的强梁,在他的马后,狠狠咬下了他的衣襟。 当年也是这么一声脆响,也是这么衣襟飘飞如雁,大燕皇太孙,生平第一次撕裤于人前。 今日王太医御前被撕裤,忽然他便想起当初,她叼着自己那截衣襟,从俯卧的马背上艰难仰头看上来的眼神,半惊半笑半得意,黑白分明,一泊秋水。 那泊秋水从此湮没他后半生,挣扎沉溺不得出。 之后常常想起,总在责自己,是不是当年初见,待她太无情苛刻,才致越行越远,错身而过,便纵三年相伴,也不能令她再近一步。 纳兰述有什么好的?得她倾心相恋?怕不就是当初她孤苦一人,偏偏遇上他对她好。 而他执念太重,责任太重,永远无法放下这江山社稷,空出一只手来拉住她。 王太医的大白屁股在风中一闪,那宫女眼神惊惶,他忽然便心中一软,随即又觉得疲惫。 罢了吧。 十六人抬御辇远去,午间日色自云端泻下,将年轻帝王的背影裹在一片金纱中,那背影,挺直,骄傲,而孤凉。 莫名其妙脱险的君珂,可不知道这一刻纳兰君让心中转了那许多心思,也不知道撕裤也能撕出某人回想万千,她早把当年的壮举给忘记了。 侍卫们随着皇帝走的那一刻,人群稍微有点混乱,宫门前的侍卫目光也被圣驾吸引,君珂一看机不可失,急忙退后一步,一个肘拳,将跟随在那太医身后的太监撞晕。 那跪在地上死里逃生的太医爬起身来,一边捂住屁股,一边恨恨道:“你是哪宫的宫女?好不晓事!差点害我获罪,这下我还得回去换衣服,务必要耽搁皇后宫中的看脉。你害死我了……咦……人呢……啊!” 他僵直着背不敢回身了,背后,什么尖锐的东西正顶住他的后心,冷气森森,透肤而来。 “该干嘛干嘛去。”君珂隐在他背后,压着嗓子冷森森地道,“裤子系紧,袍子放下来,步子小些,不就遮住了?” “你是……”那王太医听着声音陌生,以为是闯宫刺客,惊得魂飞魄散,腿一软便要栽倒,“大侠……大侠……不要为难我……这是抄家灭门诛九族之罪啊……” “你现在只需要往前走,带我进后宫,进了后宫我自然会放了你。”君珂冷冷道,“你不往前走,我就先抄了你的命,顺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