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其他人早已退得干干净净,唯有珠帘随风轻荡。 苏伊向来是个行动派,很快就想法子,让原著男女主偶遇了一回,不久后再问毛团,得知他们二人确实看对了眼,已经定亲,进度和原著一样,她便没继续关注。 又过二三年,毛团到了开蒙的年纪,需跟那些小皇孙一样,每日进宫念书。 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太后年迈,已经去世,安王一贯体弱,去年秋天也没了,成年的皇子越来越多,太子之位迟迟不立,虽然皇帝依旧身体健壮,各皇子间的明争暗斗,却越演越烈。 不少人想要拉拢瑞王,但瑞王向来中立,与谁也不交好,这次看王府世子入宫念书,许多人将此看做一个机会,想要借由孩子之手,将瑞王拉到他们船上。 只可惜,毛团团并非真正的孩子,一入学,先生们发现他远超于寻常的聪慧,个个欣喜不已,可没几天就发现,这孩子聪明非凡,却从不用在正途上,惯会带着几个小皇孙逃学打架、捉鸟摸鱼,简直是个混世魔王! 而原本要自家孩子与他交好的那些大人,一看小孩都被带歪了,赶紧勒令再也不许跟瑞王世子来往,至于拉拢不拉拢的,要是自己家的小苗根基都歪了,把瑞王拉过拢来又有什么用? 偶尔皇帝会来考考他们,每每见到几个小皇孙答得磕磕巴巴,而瑞王世子对答如流的场面,便止不住暗自叹息。 德海公公曾听皇帝低低地说过一句可惜,至于是可惜这样聪慧的孩子,却非他的孙子,还是可惜自己儿孙不争气,无人知晓。 某日午后,皇帝正处理政务,听闻瑞王世子求见,惊奇之余,将人唤了进来。 四五岁的孩子站在大殿上,小胳膊小腿的,还不如龙案高,看着和他父亲当年如出一辙。 皇帝卸下威严,看起来不过是个寻常长辈,慈爱道:“该不会又把先生胡子拔了吧?这次朕可不替你说好话。” 小世子却皱着眉头,看起来越发像瑞王,“伯祖父,为什么有人说我是你的孙儿?我明明不是。” 殿上内侍莫不色变,连德海公公心头也重重跳了两下,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陛下脸色。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与先前没什么变化,仍旧温和道:“是谁胡说?你当然不是朕的孙子,你的祖父是先代瑞王,朕之亲弟。” 小世子随手往殿外一指,“有两个宫人在竹林里悄悄说的,他们没发现我。” 皇帝点点头,起身绕过龙案,摸摸他的脑袋,道:“看来你又逃学了。” “先生教的我已经会了,别人还学不会,我总要等等他们。”小世子说得理直气壮。 皇帝失笑:“这是什么谬论?朕看你刚才一脸不高兴,怎么,被人说成是伯祖父的孙儿,你不喜欢?” 小世子一本正经道:“也不是不喜欢,做伯祖父的孙儿,责任重大,而我以后想当个游侠,承担不了那么大的责任。” 皇帝楞了一下,骤然发笑,止不住抚掌,“你啊你,比你父亲还惫懒,当真是个小无赖!” 嘴里说无赖,话里的喜爱之意,旁人都听得出来,德海公公不由感慨,如今还能叫陛下心生喜悦的,也就只有瑞王和小世子了。 瑞王世子离开后,皇帝笑意隐去,渐渐至面无表情,风雨欲来。 “德海。” “是。”作为皇帝心腹,不需多言,德海公公立刻领命而去。 皇帝又摆摆手,所有内侍全部退下,当偌大的宫殿上只剩一人时,皇帝面上,才出现几分老态。 他知道他的后妃、他的儿子,都不满他对瑞王一家太好,甚至不惜放出这样的流言,想要挑起瑞王及世子的非分之心,令他生出芥蒂,可惜全盘谋划,被一名五岁小儿轻松化解。 说他们狠毒都高估了,各个愚蠢至极,偏偏心比天高,也不想想,以他们的斤两,真坐上这个位置,能够坐稳么? 说他偏心,可若非他偏的是瑞王,而是其他任何一名皇子,皇帝都敢断定,那个儿子活不到成年。所以他不疼儿子,不偏宠孙子,如今看来,连别人的孙子也不能疼,不然什么荒唐的流言,他们都敢传。 皇帝缓缓走向龙椅,转身坐下,四周空空荡荡,孤家寡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