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望他长得好看,成绩好,俊逸贞劲,看着温温和和的,实际上最有些傲气。 今日去县学这一趟,却将他这一身的傲气给击碎了。 县学里的夫子脾气好,喜欢他,笑着给了他不少县学生的卷子叫他拿回去琢磨。 这一看,登时把陆承望给打懵了。 他在社学一向出类拔萃,此时方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其中有个叫“吴朋义”的学生,卷子做得尤为漂亮,文章写得也精妙。 陆承望垂着眼,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下午,到傍晚时分这才起身告辞。 田翩翩不知道,他与这些县学生之间的天差地别唯有他心里最清楚。但这些忐忑、失落与紧张畏惧他不好表现出来,免得众人担心,只好整理了思绪,莞尔一笑,又是那一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温润君子相。 县学生? 那不是今天那几个穿着襕衫,闲得蛋疼的青年吗? 张幼双“哦”了一声,没再多话了。 田翩翩和陆承望两个只当她听不懂,也不愿多说免得她无所适从。 三人走了一段路,在家门口各自话别。 王氏远远地就瞧见了陆承望和田翩翩,先是一喜,看到阴魂不散的张幼双后又遽然变了脸色。 张幼双迅速发挥了电灯泡儿的自觉性,快速开溜。 “娘!!”田翩翩倒是没察觉出来王氏的面色变化,如同乳鸽投林一般,一蹦三跳地过来了。 王氏笑道:“回来啦?承望也在?” 陆承望就这么站在夕阳的余晖下,愈发显得身姿挺拔,温温柔柔,眉眼都好似羊脂白玉般温润又晶莹。 田翩翩笑道:“路上碰上了承望哥,是承望哥送我和双双回来的。” 王氏是越看越喜欢,忙笑道:“辛苦你了,承望。” 招招手道:“看这热得一身汗,快,进来吃杯茶。” 陆承望笑着喊了声婶子,摇摇头说:“不吃了,回去念书呢。” 今日去了趟县学,意识到他与这些生员的差距,陆承望心里就装着个事儿,忧心忡忡的。 王氏:“哦……对了双双呢?这孩子也真是的,大了倒不爱招呼人了。” 陆承望侧眸看了眼王氏,有些错愕,又有些尴尬,轻轻地开口解释道:“双双先回去了,去得晚了。” 抿了抿唇,斟酌着说,“周婶子那里怕是不好。” 将陆承望的错愕尽收眼底,也知道自家娘亲看不上双双,田翩翩臊得面色通红:“娘!人双双有事儿!” “算了,”王氏笑道,“这孩子如今主意大了,今早还跟我说要上街卖字去呢。” “卖字?”陆承望和田翩翩异口同声,都吃了一惊。 “是啊。”见目的达到了,王氏又笑道,“我今早还说她,她非不听,说是和承望你学了俩字。” 貌似关切地问:“承望啊,双双这字写得是不是真的挺好的啊。” 陆承望和田翩翩面面相觑。 张幼双这字写得什么样儿他们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这完全拿不出手啊,更遑论上街卖字了。 陆承望皱起了眉,意识到王氏还在看他,便又露出个苦笑来,含糊地说:“挺好的。” 王氏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田翩翩忙补漏:“真的,真挺好的。” 听说这些日子双双和家里闹得很不痛快。 陆承望抿了抿唇,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什么时候困难到这地步了,还要上街卖字?可她这字……也卖不出去啊。 他的确是教过张幼双写字的,学了一两年,歪歪扭扭,一如刚开蒙的幼童。 与之相反的是田翩翩这一手字,两人明明是一块儿学的,田翩翩这字却已经写得是有模有样,勉强也能衬得上秀丽漂亮,这令张幼双大感挫败,抿着嘴巴再也不提练字的事儿了。 陆承望一直把张幼双当妹子看待,思及,再也坐不住,刚准备动身离开,却被田翩翩给拦住。 对上陆承望的视线,田翩翩咬了咬唇,担忧地低声说:“承望哥,别急。” “双双都被逼得上街卖字了,肯定是病急乱投医,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她不想叫我们知道,我们去了,她肯定觉得没脸。” 另一厢,张幼双根本不知道陆承望和田翩翩是如何脑补出了个落魄却又傲气的少女。 她买了点儿酥炸的小鱼,淡定地当着安哥儿和周霞芬、张大志三人的面,嘎吱嘎吱全吃了,把安哥儿馋得嗷嗷大哭,周霞芬气得面色大变。 却说吴朋义这边,与伙伴们吃了一惊,也顾不得今日出来的目的是为游玩散心,这一路上俱都在说这个卖字的少女。 “这个对子写得妙,等闲是写不出来的。” “难道是家事败落了?这才出来抛头露面以卖字为生?” 众襕衫少年交头接耳了一阵子,极大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