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衍这篇文章,非但大胆提出了,甚至还字字鞭辟入里,无一处废笔,句句落在了实处! 都说看到好文章,有醍醐灌顶之感。 其中一些话,甚至看得杨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浑身一个激灵,虽说是清醒了,却冷汗直冒,坐立不安,暗叹了一声,此人当真敢言! 大梁这畸形的一元化政治组织,使得文官集团常年占据主导地位。 都说外行指导内行最为致命,大梁的文官集团却长期压制武官集团,握有调度攻防的权力,把控其任免、补给、交通等诸多方面,长此以往下来,这种组织上的低能势必会导致军政上的腐败不堪! 对着张衍这篇文章,杨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简直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心里火急火燎的难受。 这文章写得太过“激进”,杨芹提起笔,又放下。 这批个“圈”吧,又怕得罪人。 批个第三等的“点”吧,却又实在不甘心明珠蒙尘。 再三思索之后,杨芹终于下定了决心,毅然决然地在这试卷上批下了一个“圈”! 这才是真正的治国之良方!! 如今南北边防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大事了,他怎可为了自己明哲保身,就这般任意糊弄过去! 盖下官戳之后,杨芹面色平静地将张衍这张卷子移交到了吏部尚书周守中。 拿到这张卷子的那一刻,周守中内心也是斯巴达的。 不过撇开这边防上的“御敌之道”不谈。 这“选任之道”写得也是颇为出彩,可圈可点。 这让掌天下官吏选授、封勋、考功、考课之政令的吏部尚书周守中颇为爱不释手,提笔踯躅半晌,看了看杨芹的评价,还是落了个“圈”。 而这厢,另一份试卷也轮转到了兵部尚书杨芹手上。 这一份试卷在针对“御敌之道”上所持的观念,几乎是与张衍那一份如出一辙!! 两份试卷各有侧重,却都是言之有物,并非泛泛空言。 非止如此,接下来轮转到他手上的持有类似观点的卷子,竟还有两份之多。 加上张衍那一份,眼前这一份,足足有四份之众。 这让杨芹颇为纳罕。 作弊?这也不可能啊? 想想,谁敢在一众“国防部部长”、“外交部部长”、“教育部部长”等各种正国级、副国级、部级干部眼皮子底下搞事? 杨芹捏着呼吸沉吟了两秒,最终还是决定请教徐薇的意见。 徐薇微微一笑,沉稳如海,“既如此,那拆开看看吧。” 于是,这四份去掉了糊名的试卷在长桌前依次排开。 只见这第一开的前半页却是不约而同地都写有“贯江南太平府越县”的字样。 郑德辉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是师出同门啊。” 至于这个“师门”。 徐薇笑道:“若我未曾记错,这四人都是俞危甫和他夫人门下的学生?” 杨芹微讶:“夫人?” 没有听说过“张幼双”这个名字的尚书们,也纷纷微露诧异之色。 周守中此时也笑起来,“那是近日在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位张氏张幼双。” 郑德辉喟叹:“那位张氏张幼双倒也是个奇女子了。” 同门师兄弟,持此相同的观念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再看这四份试卷,也都是有理有据,功底扎实。可列为一等、二等之列。 围着这四份试卷,众读卷官不禁啧啧称奇。 “这一门四进士,倒也是一份风雅事!” 一位尚书问道:“就是不知这是俞危甫所教,还是他那位夫人所教授的了!” 徐薇捻着胡须,微微颔首,眼里隐约有欣赏之意,“这卷子里颇多新奇之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似俞危甫的风格,以我所见,怕是那位张氏的巧思。”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毕竟若是男子,有这等精彩的见论早就闻名于天下了!也只有女子才能沉潜多年,适逢今朝方才一鸣惊人。 郑德辉心中却不由微微一凛。 这张氏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对大梁朝政这般熟稔,枉他做了这么多年官,看问题甚至还不及这张氏深入! 那些他从前想不通的,或者是模模糊糊抓住了线索却看不清的问题,竟是从四份试卷中得到了解答。 …… 阅卷完毕,徐薇择出了十分将要呈上御前的试卷,在敲定了各名次顺序之后,众读卷官都皇帝御前叩头跪侯。 预先呈上去的那三份试卷,也正是众人预先判为一甲的那三份。 所谓一甲,指的正是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