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信心想这信可真是时候,早一日都不知该如何回复。 他将信折了折,纳入袖中,瞧见东来换回了护卫装束,正在廊前站着,走过去,招招手,小声问:“此番关外之行,姓山的如何把阿容带回来的?他们一路上如何?” 东来垂着头:“山使说为少主着想,全听凭他命令行事即可,回来后若有任何事存疑,请郎君去问他本人,他一力承担。” 长孙信诧异:“这是姓山的说的?” 东来称是:“在关外时私下吩咐的。” “他承担?他当自己是阿容的什么人,嚣张!”长孙信压着声,看一眼身后房门,怕被神容听见,没好气地走了。 东来依然垂首,只能当没听见。 …… 官舍里安静,这一夜,神容睡了个好觉。 次日,直至朝光投至床沿,她才起了身,腿还有些麻,路上骑马太久了。 她坐在床沿,轻轻揭开素白的中衣看了一眼,腰肢上青了一小块,是山宗在马上时手臂搂她太紧了。 房门推开,紫瑞端着水进来伺候,她将中衣拉了下来。 “少主今日可以多歇一歇。”紫瑞递来拧好的帕子。 神容接了:“不歇,我稍后就去山里。” 紫瑞道:“郎君说少主不用去了,你这趟出去辛苦,往后就少去山里,好生歇着,余下的事交给他就好。” 神容擦着脸,停了下来:“什么叫往后少去山里?” 紫瑞近前,小声在她耳边道:“听说主母来过信了。” 神容顿时就明白了,是因为山宗。 第五十五章 山宗坐在马上, 手里捏着一块破皮。 那块被那疯子当成钱交给他的破皮革,又灰又脏,上面绣了两个字, 已经磨损得发了白,不仔细辨认根本认不出来。 他却看了很久,而后又收入怀里,看了眼前方的望蓟山, 打马而入。 胡十一今日轮值守山, 看见他来了, 小跑过来:“头儿, 你不是该在军所养伤, 怎的又来山里了?” 山宗下马, 往矿眼处走,一脸的无所谓:“这点伤还不至于不能动。” 胡十一暗自龇牙, 那叫“这点伤”? 单是看他这复原的速度,不愧是打小从号称将门世家的山家训出来的。 不过这毫不矜贵的做派,也半点看不出曾是出身山家的贵族了。 眼下正是休整时分,矿眼处围蹲着那群重犯,粗布囚衣和蓬乱如草的头发上都沾了灰尘,他们正在兵卒们的鞭子下捧着荷叶包吃饭。 山宗扫过他们,吩咐胡十一:“给他们加点,算赏他们当日的作为。” 胡十一抱拳, 过去传了话。 虽未亲见, 但他也听说了,当时这群重犯忽然冒了个头, 吓到了一个漏网的敌兵,也算是帮了金娇娇一个忙。 谁叫他们个个模样跟怪物似的, 又是在这大山里。胡十一想,能不吓人吗? 很快,重犯们面前多了两大桶清水,每个人手里多加了一餐饭。 未申五踩着一丛草蹲着,掂了掂手里的荷叶包,嘴里还嚼着没吃完的,盯着山宗:“老子们是为了小美人儿,若是只有你,真恨不得上去帮忙呢。” 他抓着荷叶包就咬了一口,眼中森森,仿佛是在嚼着山宗的血肉:“多好的女人,跟你真是糟蹋了,呸!”嘴里一口夹着荷叶的残渣吐出来。 一旁自然少不了兵卒的鞭子抽了上来。 胡十一都上去踹了一脚:“你他娘的,给你吃的喝的还叽歪!找抽!” 山宗今日却没教训他,只扫了两眼,听到最后一句甚至还咧了下嘴,唯有眼中幽沉。 “刚才这里在说什么?”长孙信从另一头踱步而来,狐疑地瞄瞄山宗,又往犯人那头看。 未申五已经被抽了几鞭子,踹去犯人堆里了。 甲辰三摁着他肩,他怪哼了几声,似乎很听甲辰三的话,没再明知故犯。 长孙信也没听清,只当自己听岔了,看一眼山宗,见他抱着刀往自己身后看,一身的痞样,越看越不顺眼,转头走了。 胡十一走到山宗跟前:“头儿,金娇娇没来,一直没见到她呢,只见到长孙侍郎一个人来的。”说完看了看他神色。 山宗移开眼,难怪没看到神容,原来她没来。 “知道了。”他转身走了。 …… 官舍内,神容写完一封报平安的信,交给紫瑞送出去,吩咐快马加鞭送去长安,好叫她父母放心。 否则担心她母亲又要有什么安排。 信送出去,她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