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宗背朝她站在那里, 手里拿着张行军图展开看着,身上已经又穿上了厚重的玄甲。 神容起身, 裹上大氅, 轻手轻脚走过去, 自他背后搂上他紧窄的腰:“看什么?” 山宗似乎早有所觉,一点不意外, 还笑了声, 图一合, 一手伸过来, 拖着她手在腰间按紧:“自然是看军师你给描的图了。” 那原本只是常用的军事地形图,但神容在上面将附近山川走势的情形细描了出来。 年少的帝王虽然收下了书卷,但书卷只有她能用,所以又特地恩准她誊抄备用。 那部《女则》,等同仍在她手中。 她在回幽州前最先抄录的, 便是蓟州附近的山川地脉。 神容不知他看了多久,贴着他背问:“你都准备好了?” 山宗一手抬起,往前一指:“好了。” 神容从他肩侧朝外看出去,火把的光映照熹微青白天光,城头内外甲兵赫赫森严,已经排布完毕。 从开战到现在,他只昨夜短暂一两个时辰在她身边休整,其余的时候几乎都是片刻不停地在排兵布阵。 如今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进发蓟州了。 风沙到现在也没有停息,反而还更狂肆了,飞沙走尘里,火把的光陆续熄灭,未亮透的天更显得暗沉。 穹窿低压,风雪欲来,却又迟迟还没落下。 一队兵马迅疾地入了围挡的高墙内,胡十一下马,匆匆地往前走,到登城的台阶处,正遇上自城头上下来的山宗。 神容就跟在他后面,昏沉天色也遮不住她姿容艳艳,脸又掩入了厚厚的兜帽。 胡十一只顾上看了两眼,张口就道:“头儿,斥候暗中探过了,没见那孙子从别的道退回蓟州,他所率的契丹兵马行踪隐蔽,一直在行军,似乎知道咱们会追踪他。” 山宗伸手,接了一个兵双手递来的直刀:“他要不玩儿花招才古怪,那就叫他自己出来。” 胡十一不禁问:“要如何叫他自己出来啊?” 山宗脸上挂着抹幽幽冷笑:“即刻攻城。” 胡十一马上就明白了,转头用力挥手传令:“准备攻城!” 内外兵卒顷刻间肃整待调,有兵小跑着去通知另外几位镇将。 另有一个士兵将那匹黑亮的战马牵着送来跟前。 山宗却没有急着上马,回过头,声音放低:“就在我后方,留心安全。” 神容看着他,点点头:“嗯。” 山宗挥一下手,一队幽州军迅速围上来,跟在她左右。 他翻身上了马,又看她一眼,才策马往外,去与赶来的几位镇将碰面。 神容坐上马背时,大军已经调动了。 她随后方兵马往外而去,远远的,又看见山宗的身影,他率军在最前方,高头战马上背直如松,速度渐快,离她渐远。 那道黑烈背影所向之处,蓟州城在阴霾的苍穹下显露出了轮廓。 大风狂啸,行军的马蹄声被飞沙走石遮掩,大军整肃,如一柄利刃,直插向故城大地。 山宗勒马,已经清晰地看见蓟州城大门紧闭,城头上挑着高高的一杆兽皮点缀的旗幡,那杆“泥礼城”的标志旗幡。 他抬手,落下。 中原的战鼓霎时擂响,传令旗帜挥舞,胡十一策马出阵,率领一支骑兵当先朝城门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