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这件事看似是因为谢晚而被迫作出的退让,实则更像是利用谢晚之事,作为契机达成目的。 谢融一支代表着谢家百年基业至今最高的荣华与最富有的实力,而旁支众多的云中谢家,只不过是夕阳下一群苟延残喘的老狗,凭借着谢融一支的繁盛才能维系至今。她自请与云中谢家划清界限,看似被迫失利,实际占尽好处。 从今往后,不必再看这些老头的眼色行事,不必再被他们拖累,也不必再考虑他们的得失,更重要的是她可以走出去,走出这座百年围城。 一箭三雕的好计谋,当真意味深长。梁嘉善这才上前来,满目溺爱不言而喻,当着众人的面为谢意拂了拂耳边的发丝,低声说:“走吧。” 曹参军才要开口,就被他的眼神打断。 “曹参军,在前面带路吧。”他不轻不重的口吻里是权贵无形。 参军忙低下头,唯唯诺诺应好,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红子坊,最后停在一家名曰菡萏阁的花楼前。 菡萏阁临河而立,对面就是撷芳斋。谢意忽而想起,在撷芳斋与徐穹初次见面的那一晚,袁二曾与一众风流学子在窗下穿石桥而过,经坊间灯火,与晚晚夹道相逢。 当时以为的擦肩而过,最后变成了默默跟守,若无塞外一役,此时他们应当已经成亲了吧? 谢意微微闭目,声音平静道:“进去吧。” 眼下还未天黑,菡萏阁尚未营业,老鸨见一行官兵闯进来,吓得花容失色,连声道:“官爷这是何意?奴家只是小本经营,你这样会吓跑我客人的。” “别废话,方才是否有位小姐来了这里?” “官爷说笑了,我们这里到处都是小姐,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啊?” 老鸨还要打马虎眼,被曹参军一巴掌甩到舞台上,厉声呵斥:“那是太傅府的二小姐,你这老虔婆再敢遮遮掩掩,小心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老鸨一听顿时慌了,就在此时香雪唤了一声:“是二小姐。” 众人抬眼看去,只见谢晚穿着一身七彩霓裳舞衣,正赤脚走上二楼的水台。 水台斜出阁楼,架设在湖面之上,一到夜晚灯火通明,左右两岸皆可观赏,就连湖对面的撷芳斋也可隐约看到这里女子曼妙的舞姿。 老鸨哭着说:“官爷,我是真不知道她是谁,她给了我一笔银子,说今晚想借我的水台跳一支舞,我见她生得美貌一时没忍住动了歪念,这、这才……” 她话没说完就被一脚踹翻,曹参军咬牙切齿道:“良家女子,怎容你一时贪心?” 见谢意一行已经直奔水台而去,曹参军连忙跟上。打眼一瞧,水台临湖悬空,往下有四五米高,想要在底下实施保护困难重重。 曹参军忍不住拽住正要上楼的梁嘉善:“梁公子,水台危险,您要是有个好歹,小人担当不起啊。” 梁嘉善举目望去,谢意已经奔至水台。为了尽可能达到艳惊四座的效果,水台四周没有设置围栏,从一开始这老鸨就是拿姑娘们的命在博眼球。 他的目光跃过曹参军,落在抖若筛糠的老鸨身上。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梁嘉善收回视线,“还有你,是冒犯,是怠慢,都且在此将功折罪吧。” 曹参军冷汗涔涔,忙不迭地应是。 等他在底下四周布置好官兵上得水台时,谢意正在同谢晚说话。那女子生的一张芙蓉面,柳眉纤细,眼眸圆亮,原本应该光彩照人,却不知为何如今黯淡无光。 谢意的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晚晚,快回来我这里。” 谢晚摇头,又往后退一步。 “阿姐,你别管我了,就让我在这里跳一舞吧。二哥过去总说我没个女孩家的模样,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我知道他要娶我没少遭人白眼,也没少被人取笑,但我不想让他丢脸,总要有一样我是可以做得好的,对吗?” 她说到后面不禁哽咽起来,“可他看不到了,我还没来得及跳给他看,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晚晚。” “阿姐,求你,不要阻拦我。” 谢意端详她的神色,见她似乎心意已决。人近水台边缘,再往后就要掉落湖中,眼下两岸围了不少人群,都在窃窃私语。 她心念一定,先是往回走了几步,劝谢晚先回水台中央,又做出妥协的姿态。 “阿姐不拦你,你要跳就跳,你想哭也可以哭,阿姐都陪着你,但你要注意安全。”她立在风中,脊背挺直,“不管是怎样的后果,阿姐都陪你一起承受。” 谢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