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有些羞赧。 金一曲忽而发现她有了些少女的姿态,心中很是宽慰:“我听香雪说,二小姐出事那一晚你同她讲人生的遗憾,兴许知道你会好好爱惜自己,也会一直记得这些遗憾,所以她才敢放心离去吧?” 他与谢意相识于微,两人交情甚笃。谢融甫一过世,她就提拔了他当“元和铺”的掌柜,这两年来与她风雨同舟,比之君子之交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一直谨守两人的身份界限,寻求一个浓淡相宜的位置,心境平和,才可以坦然地如兄如友。 “谢意,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句话送给你自己。二小姐那一跳,一曲感佩在心,她是个英豪,她没有做错,这是她的选择。” 谢意静静盯着脚下的光影,就在她的裙下,伴着风的晃动。忽然院子里那两只觅食的燕雀飞了进来,在光亮的地方啄着地面,悠哉悠哉地仿佛来到一个新地方参观。 “我只是没有想到。” 她说着顿了一下,金一曲看到她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浮动,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紧接着那两只小家伙飞了出去,谢意的目光随之追上,脱离了那片光影,他才发现她沧桑得不像话。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的妹妹也如此向往自由。” - 那一晚,谢晚给谢意留了封信,她的字是她一手一手教的,一眼看去满目的簪花小楷都是她的影子,只她心性软和许多,笔锋也不比她凌厉,那一晚更是柔弱。 短短两页,写道: 阿姐,袁少夫人说她要带着二哥写的信去地底下陪他的时候,我忽而感到一丝艳羡。当我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我清楚地知道我愿意,但我能问自己的却是,我可以吗? 我的一生很短暂,短暂到只做了两件事,一是通过父亲的爱让你嫉妒我,但我失败了。 母亲去世时我尚且年幼,对她没什么印象,可每每当你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提起她的温柔时,我感到气闷,不自在,甚至说不上话,好像那时已经不是我了。 我难免会问自己,为什么她可以给你留下那么多的东西,而我什么也没有,连怀念都无从下手?但我至少还有父亲,他弥补了我心中的落失。 我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明知是错的念头,可我还是忍不住在靠近。 我看着你同父亲越走越远,我同父亲越走越近,每当我提起他,在你身上看到相似的气闷,不自在和说不上话时,我隐隐地感到雀跃。很 长一段时间我总是做梦,梦里我们明明就在一个宅里,离得却很远很远,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很大的花园,那里繁花如梦,而我常常止步于此。 你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家族给你的一切,包括父亲吝啬的掌家之权,我骄纵的炫耀,贫瘠的三进宅邸,但我知道你拥有了一座花园。 后来梦里我不再迷路了,千秋园的尽头总是有一抹柔和的光。先生们都说我聪慧,一点也不输给阿姐,我心中甚是欣喜。 当我站在水台上双腿一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一回头就看到阿姐的时候,阿姐,我是多么希望能和你一起幸福起来啊。 那是我短暂的人生短暂做到过的第二件事,虽然短暂,但已经够我受用终生了。阿姐,直到此时我还很遗憾未能再给你洗一次脚。 我想靠着你入睡,从出生的那一天起。 我想亲手做一碗酒酿圆子,带去地下与二哥同食。 我想骑着一匹马离开这座闹人的京都。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终究还是任性了。阿姐,人生别久不成悲,晚晚去了。你心中山水,就让晚晚先去替你看一看吧,那一定是很美的风景。 - 金一曲离开前,谢意对他说了一句话,回到铺子他独自一人穿过庭院,在柴房一角挪动机关,尔后通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一处地下密室,这里藏着谢家百年的基业。 他打开一只金丝楠木的小箱子,取出一面绸绢,在上面写下“阿丽莎”三个字。 同一时间在谢府的主位里,谢意仍惘惘地坐着,日光倾斜到屋后,脚下的光影变成一团化不开的乌浓。 袁家少夫人在京兆尹府的牢里死得无声无息,阿丽莎冒死为她带来的结果是,那一夜悄然潜入牢中的“凶手”,最后消失在梁家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