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有男人,也有女人,当然,都是将死的人,认识他们,和他们谈话,谈这个世上的一切。一个黑人问,为什么白人犯了同样的罪却能免于一死,或者得到更轻的刑期,但是黑人却得死?那个墨西哥人发誓说他没有奸杀那个女孩,他只是在7-11买啤酒,但警察却冲了上来,而他知道的下一件事,就是他已经在死刑的路上了。一年后,他已经被埋在地下;后来,他们做了dna测试,发现他们真的抓错人了,他是无辜的。 “当然,那些真正有罪的人也是人。日复一日地和他们在一起。善待他们,因为他们对你也很好。于是慢慢认识了他们,然后……然后杀了他们。这就是你,全是你一个人;用你的手按下按钮、打开电源……这会让你改变。 “你知道他们怎么说?你听说过的,‘死囚之路’。这应该是指死刑犯,但其实说的是我们,我们行刑者,我们才是死囚。” 萨克斯喃喃地说:“但是,你的女朋友呢?你怎么向她开枪?” 他不说话了,脸上第一次布满愁云。“那一枪我仔细考虑过。我希望我能觉得自己不应该那么做。她对我的意义重大。我应该不管她自己逃走。但是……”他摇摇头,“我没有。我看着她,只觉得麻木。而且我知道向她开枪是有用的。” “如果当时是孩子们,而不是她呢?”萨克斯吸了口气,“你会为了脱身向她们开枪吗?” 他想了一会儿。“好吧,女士,我想我们都知道,那样可能会成功,不是吗?你会停下来去救小女孩,而不会来追我。这就像我父亲说的:问题只是你将小数点点在哪里。” 他脸上的阴云似乎消散了,好像他最后真的接受了某个答案,或是对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得出了答案。 倒吊人……这张牌常常预示一种向经验屈服、结束一场挣扎和接受现实。 他看着莱姆,“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该回家了。” “家?”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监狱。” 似乎是在说,难道他还会指别的地方吗? 父女俩乘c线地铁在一三五街下了车,向东朝兰斯顿·休斯高中走去。 她并不希望他一起来,但是他却坚持要照顾她——莱姆先生和贝尔警探也坚持这一点。另外,她想他明天就要回布法罗了,和他待一两个小时还是可以忍受的。 他回头指着那趟地铁列车。“以前我最喜欢在c线的列车上涂鸦。漆喷得真好……我知道很多人会看见它。一九七六年曾做过一次从头到尾的涂鸦。那一年是庆祝两百周年。很多大帆船来到城里,我的作品就在其中的一条船上,和自由女神的塑像在一起。”他笑了,“我听说,大都会交通署至少过了一个星期才将它们清除。也许他们太忙了,但我愿意认为是有人喜欢我的画,因此保留了比较长的时间。” 吉纳瓦咕哝了一声。她本来想,她也有个故事要告诉他。她看到一个街区远的地方,一幢建筑物前搭起了脚手架。那里正是她去打工,后来被开除的地方。如果她告诉她父亲,她的工作就是清洗涂鸦,不知他会怎么想?说不定她还擦掉过他的作品。吉纳瓦想了想,还是没说。 在弗雷德里克·道格拉斯大道上第一个还能使用的公用电话前,吉纳瓦停下来,伸手去掏零钱。她的父亲把手机递给她。 “不用了。” “拿去吧。” 她没搭理,投了硬币打给拉基莎。她的父亲收起手机,踱到路边,像一个站在糖果铺前的小男孩一样看着四周。 “喂?”听到朋友的声音吉纳瓦急忙转移了视线。 “基莎,一切都结束了。”她说了珠宝交易所,还有爆炸的事。 “是那么回事?妈的,恐怖分子?还真是吓人。你还好吗?” “还不错,真的。” 吉纳瓦听到另一个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她的朋友用手捂住了听筒。他们的交谈似乎很热烈。 “基莎,你在吗?” “在。” “那是谁?” “没有谁。你在哪里?你不住那个地下室了,对吗?” “我还在那个警察和他女朋友那里,就是那个坐轮椅的。” “你现在在那里吗?” “不,我在上城,要去学校。” “现在?” “去拿家庭作业。” 那女孩停了一下,说:“这样,我们在学校碰头。我想跟你见个面。你什么时候到?” 吉纳瓦看了一眼旁边的父亲,他手插在口袋里,还在看着街道。吉纳瓦决定不向拉基莎或其他任何人提起他,至少现在不说。 “基莎,我们明天再见吧。我现在没时间。” “可恶。” “真的,明天吧。” “随便你。” 吉纳瓦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但她还是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