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继续沿着热闹的人行道走下去,两个女人聊起父母、职业、奇幻马戏团。当然,也聊了一些关于男人的事。 砰,砰…… 年轻的卡拉拿着特浓古巴咖啡边走边喝,她说,这杯咖啡她只喝了一口就爱上了,它的价格只有星巴克的一半,但浓度却是星巴克的两倍。“我的数学不是很好,不过我觉得这样似乎比四倍还浓。”卡拉说,“说真的,我真喜欢这种发现,生活中应该经常出现这种小惊喜,你觉得呢?” 可是萨克斯已无心听她说什么话了。另一辆救护车加速驶过。她默默在心中祷告:让这辆救护车开过莱姆的家吧。 但它没有。救护车戛然停在莱姆那幢房子的街角。 “不……”她喃喃地说。 “怎么了?”卡拉纳闷,“出事了吗?” 萨克斯的心狂跳起来。她扔下食物袋,拔腿往那幢房子狂奔。 “哦,林肯……” 卡拉跟着追上去,热咖啡溅出来弄湿她的手,于是她索性把这杯咖啡扔掉。她奋力追上萨克斯。“到底怎么了?” 一转过街角,萨克斯便看见六辆消防车和救护车。 刚刚她还猜想莱姆可能又发生自主神经异常反射的病症,但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显然是火警。她抬头看向二楼,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浓烟正不断从莱姆的卧室冒出。 老天,不! 萨克斯俯身钻过警方的警戒线,朝门口那群消防队员奔去。她跳上建筑物门前的台阶,此时已完全感觉不到膝关节炎的痛楚了。她冲进大门,差点在大理石地板上摔了一跤。莱姆住处的玄关和客厅看起来都安然无恙,但楼梯处却弥漫着白烟。 两名消防队员从楼上走下来,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已宣告放弃了什么。 “林肯!”她尖叫一声,便朝楼梯冲去。 “别去,阿米莉亚!”朗·塞利托嘶哑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她转过身,心慌意乱,以为他想阻止她上楼去看莱姆已被烧焦的尸体。如果是“魔法师”杀死莱姆的话,那么他就死定了。世上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事能阻止她。 “朗!” 他用手势示意她离开楼梯,然后搂住了她。“他不在上面,阿米莉亚。” “他已经……” “不、不,他没事,好得很。托马斯把他带下楼,到后面的客房去了。他就在这层。” “谢天谢地。”卡拉说。她环顾四周,惊讶地看见从楼梯上又走下几个消防队员。这些人不分男女,个个都身材魁梧,尤其在穿戴上制服和装备之后。 托马斯沉着脸从后面的房间走过来。“他没事,阿米莉亚。没有烧伤,只是吸入了一些浓烟而已。他血压偏高,不过已吃了药,不会有事的。” “出了什么事?”她问塞利托。 “是‘魔法师’,”塞利托咕哝着,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杀了拉里·伯克,穿上了他的制服,所以才能混进来。他溜进莱姆的房间,在他床边放了把火,我们在楼下根本不知道。是街上有人看见浓烟冒出来,才打电话给九一一报案。总机的人马上通知我,我和托马斯、梅尔才立刻冲上楼,在消防车还没来之前就把莱姆救出来了。” 她又问塞利托:“我猜,这次还是没抓到他,对吧?” 一阵苦笑。“你说呢?他就这么消失了,无影无踪。” 在那次造成他全身瘫痪的意外事件发生后,莱姆隔了好一阵才从双腿再也不能行走的悲伤中走出来。他放弃了这个不可能达到的目标,把仅存的意志和力量放到另一个更可能做到的事上。 靠自己的力量呼吸。 对像莱姆这样第四颈椎受伤的瘫痪者而言,他们可以说已处在是否终生需要呼吸器的临界线上——这得视从脑部通往横膈膜的神经是否受损而定。莱姆的情况是,一开始他的肺部确实无法自主工作,因此只能依靠呼吸器,将导管直接插入他的胸腔。莱姆非常痛恨这种机器,痛恨它机械式的打气抽气,痛恨这种不需要呼吸的奇怪感觉,尽管他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无法感觉到。这种机器还有个讨厌的习性,就是偶尔会出些故障,停止运转。 好在后来他的肺又恢复了工作,使他得以脱离人工呼吸器的束缚。医生说,他出现这种改善,是身体在创伤后自然稳定的结果。但莱姆心里很清楚真正的答案——他是靠自己的力量做到的,靠自己的意志力。把空气吸进肺里——没错,一开始的空气量确实很少,但至少这是他自己的呼吸,是他这一生中所实现的最伟大的事。于是,他更加努力运动,希望能增加身体的感觉,甚至让四肢能再度活动;只不过,接下来的进展,却不足以让他感受到当医生第一次把他身上的呼吸器拆下时的那种喜悦。 今晚,他躺在这间小客房里,回想着刚才浓烟从烧着的布匹、纸张和塑料上升起,弥漫在他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