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坐在浴室里像个小男孩一样看着她对着镜子化妆。至于马的部分?谁知道呢?也许他和他父亲曾一起骑过马,而他觉得开心极了。像这样的快乐时光,如今都由于那场大火而不复存在了,因此他才可能把目标锁定在会勾起他回忆的那些人。要不,理由也可能完全相反:那些被害人所代表的正好是他最不愉快的经历。你们不是说他的妻子是在排演的时候遇难的吗?也许当时现场有音乐在演奏。” “可是,他精心设计了作案的计划,跟踪这些人,找出他们并加以杀害。”莱姆问,“这一定是经过好几个月深思熟虑才能成形的。” “思想是可以止痒的。”多宾斯说。 “还有一件事,特里,他会对想象中的观众说话……等等,我一直以为他是说‘可贵’的观众,但我现在想起来了,他是用‘尊敬的’这个字眼。他和他们说话的样子,就像真的有人在现场一样。‘现在,尊敬的观众朋友,我们即将进行什么什么什么。’” “‘尊敬的’,”心理学家说,“这是很重要的。在他失去职业舞台、失去最爱的人之后,他转变了他爱的对象,把他的爱转移到观众身上——一种不具人格的多量化对象。对于只喜爱群体或大众的人来说,他们可能会漠视单独的个体,甚至对他们造成威胁。这并不单指陌生的人,即使是他们的父母、伴侣、孩子或其他家庭成员也一样。” 莱姆突然想到,约翰·济丁说话的语气,就像一个被父亲虐待的孩子。 多宾斯继续说:“而在威尔的案例中,这种思绪模式更加危险。他并非对‘真正’的观众说话,而是对想象中的人,这让我想到:真实的人们对他来说已不具任何意义。即使他要大开杀戒,也不会因为屠杀的对象太多而心软。这家伙会成为相当麻烦的人物。” “谢谢你,特里。” “如果你们逮到他,请通知我一下,我想要花一些时间研究他的心理。” 挂断电话后,塞利托马上说:“也许我们可以……” “去睡觉吧。”托马斯说。 “什么?”这位警探问。 “我说的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必须如此’。林肯,你马上睡觉去;其他人,都给我离开。你看起来脸色既苍白又疲倦,在我的看护之下,绝对不允许有人发生心血管或神经系统方面的问题。如果你没忘记的话,我早在几小时前就要你去睡觉了。” “好吧,好吧。”莱姆妥协了。但老实说,他也真的累了。此外,尽管他没对任何人讲,但之前的那场火的确把他吓坏了。 于是,专案小组成员开始各自回家。当卡拉穿上夹克时,莱姆发现她看起来一副沮丧的样子。 “你没事吧?”萨克斯问。 她耸下一下肩。“为了要向巴尔扎克先生打听威尔的事,我已把实情告诉他了。他非常不高兴,看来我回去之后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我们会写一张字条给他,”萨克斯开了个小玩笑,“给你写张假条。” 但这个女孩只是微笑了一下。 莱姆叫了起来。“写什么假条?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疑犯是什么人。你回去让他给我打个电话,我来替他修修脑袋。” 卡拉更笑不出来了。“谢谢你。” “你不会还想回店里吧?”萨克斯问。 “我必须回去一下。巴尔扎克先生对店里的事一窍不通,我得去把账单收据整理一下,并且告诉他我明天计划要表演的节目。” 莱姆对她会如此敬畏巴尔扎克先生丝毫不觉得惊讶;从这件案子中,他已经知道在魔术圈里,师父对徒弟的权力是极大的。他留意到她总是说“巴尔扎克先生”,偶尔才叫他的名字“大卫”,而且绝不是在现在这种时候。他回想起,尽管魔术师几乎已毁掉了约翰·济丁的生活,但那位助手在称呼这名凶手时,仍然使用了最尊敬的称谓。 “你还是回家去吧,”萨克斯坚持说,“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今天已经被杀死一次了。” 卡拉又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耸了耸肩,“我不会在店里停留太久的。”她走到门边,又停下来说,“我明天下午有场表演,但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明天上午我还是可以过来一趟的。” “先谢谢你了,”莱姆说,“不过我们会努力在中午以前逮住他,不会让你在这里待太久。” 托马斯带着卡拉走出房门,穿过长廊从大门离开。 萨克斯也走到客房门外,吸了一口仍带着烟味的空气。“咳!”她马上吐了出来,然后飞速奔上楼。“我洗澡去了。”她喊道。 十分钟后,莱姆听见她走下楼梯的声音,但她并没有马上到客房来。屋子的另一边传来砰磅的吱嘎声,然后是托马斯刻意放低音量的说话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到客房。她身上穿着黑色t恤和丝绸内裤,这是她最喜欢的睡衣。但除此之外,还多了两样平常睡觉时不会带在身边的装备:她的格洛克手枪和警用的制式长管手电筒。 她把这两样东西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那家伙想进来太容易了,”她边爬上他旁边的床边说,“我检查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用椅子顶住了所有的房门,又告诉托马斯,只要他一听见任何声音就放声大叫,但不要轻举妄动——我现在很有开枪射击的心情,但可不希望被我射中的人是他。”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