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在一起。” “哦。天啊。”这下她脸上的迷惘神色更重了。她再次盯着萨克斯,“有个警察来家里告诉我消息。那人很不错。出事的时候,他不在商城。他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他是当地分局的人。亚洲人?我是说那个警察。” 萨克斯摇摇头。 “很惨,是吧?” “是啊,是的。”她没法淡化事情的悲惨程度。事件已经上了新闻。报道说得简要,但是桑迪最终会看到医学报告,得知格雷格·弗罗默在生命的最后一分钟究竟经历了什么,“可是我只想告诉你,我在他身边。我握着他的手,他向我恳求。他要我来见你,要我转告你,他爱你和你们的儿子。” 仿佛突然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桑迪走向她儿子的书桌。桌上摆着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旁边有两个汽水罐,其中一个被压扁了,还有一袋瘪瘪的烧烤味薯片。她拿起罐子扔进垃圾桶。“我该更换驾照了,只剩两天时间。我抽不出空来。我在家政公司上班,一直忙得不可开交。我的驾照两天后就过期了。” 这么说,她马上要过生日了。 “这里有谁能帮你联系一下车管局吗?” 桑迪又发现了一样东西——一个冰茶瓶子。瓶子是空的,也进了垃圾桶。“你没必要来的,有的人就不会来。”每一个字,似乎都在让她受伤,“谢谢你。”那双超凡脱俗的眼睛看向萨克斯,随即飞快地盯着地板。她把运动服扔到要洗的脏衣服堆里,从身上的牛仔裤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擦鼻子。萨克斯注意到牛仔裤是阿玛尼的,但是褪色严重,磨损厉害——不是新衣服经过工厂水洗做旧的效果(萨克斯当过时装模特,对这种没什么意义的潮流不屑一顾)。裤子要么是二手货,要么据萨克斯猜测,可以追溯至更早的、家境优渥的时期。 情况可能就是如此。她注意到男孩的书桌上有张镶框照片——几年前,男孩和他父亲站在一架私人飞机旁;他们身前摆着钓具,远处耸立着加拿大或阿拉斯加的高山。另外一张照片里,一家人好像是坐在印第安纳波利斯五百英里大奖赛的包厢座位里。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没有了,警官。还是警探?还是——” “叫我阿米莉亚吧。” “阿米莉亚。很美的名字。” “你儿子不会有事吧?” “布莱恩……我不知道他会怎样。我觉得他现在很愤怒。也许是麻木。我们俩都麻木了。” “多大?十二岁?” “是的,没错。这几年很难对付,麻烦的年龄段。”她的嘴唇一阵战栗,然后是沉默,“谁来承担责任?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我不知道。市里会调查的,他们很敬业。” “我们对这些设施坚信不疑,扶梯、高楼、飞机、地铁!谁造的,谁就得造得安全可靠。我们怎么知道有危险?我们只能信任。” 萨克斯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心这个女人会陷入歇斯底里。但是桑迪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事。很多人都不会来的。”她好像忘了之前说过这话。 “还想说一下,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萨克斯在桑迪手里放了一张名片。警察学院可没教过这个,说实在的,她也不知道能帮什么忙。萨克斯全凭直觉行事。 名片被揣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裤子原本值三位数。 “我要走了。” “哦,好的。再次感谢。” 桑迪拿起儿子的脏餐具,领着萨克斯走出门口,然后消失在厨房里。 在靠近前厅的地方,萨克斯又找到弗罗默的堂兄弟鲍勃,问他:“你觉得她的状况怎么样?” “跟我们预想的差不多。我们会尽力而为,我和我妻子。可是我们自己有三个孩子。我想我可以把车库收拾出来。我离得最近,也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大。” “什么意思?” “我们的车库是独立式的,你知道,能容纳两辆车;有取暖设施,因为我的工作台设在里面。” “他们和你一起住?” “会有人跟他们一起住,我还不知道是谁。” “在斯克内克塔迪?” 鲍勃点点头。 “这房子不是他们的?租的吗?” “是的。”他悄声说,“他们有好几个月没付房租了。” “他没有人寿保险吗?” 他面露愁容。“没有,他退掉了。他需要用钱。你知道,格雷格决定要回报他人,几年前辞掉了工作,开始做慈善。中年危机之类的吧。他在商城做兼职,便于去施粥所和收容所做义工。这对他来说是好,却苦了桑迪和布莱恩。” 萨克斯跟他告别,走向门口。 鲍勃送她出来,说:“哦,别误会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