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心了。”霍朝宗握着荷包,“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对了,韵音她们来上海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霍朝宗先来上任,妻子女儿都还在南京,他来了半个多月,也该接妻女过来。 何秘书面不改色:“都已经安排好了,房间都按小小姐喜欢的布置,钢琴今天运到,她们明天下午的火车到上海,我亲自去接站。” 霍朝宗点点头,他回房间洗澡换衣,何秘书也回自己的房间休整,换上新做的西装,站在穿衣柜镜子前,整理衣领领带。 何秘书的房间在底楼,是公馆的客房,比佣人住所要豪华得多,带单独的洗手间,春夏窗外草木葱茏,秋日里银杏落金。 这棵银杏树树杆在他窗前,树冠在霍朝宗的窗前。 他特意选了这间房间。 何秘书打领带时,抬头一瞥,他低下头又抬起来,凝望着镜中的自己。方才那一瞥之间,他好像看见自己肩头有什么东西。 他以为是肩头落灰,伸手掸一掸,仔细看时又什么也没有,看窗外有鸟飞过,就以为是鸟雀掠过投下的暗影。 时间差不多了,他走出房门,来到厅中,确保司机已经在花园车道上等着,自己站在楼梯下等霍朝宗下来。 刘妈过来打听:“何秘书,大少奶奶明天到,我要预备什么菜啊?她性格脾气怎么样啊?” 刘妈没侍候过这位大少奶奶,只知道是大少爷留学的时候认识的,门当户对,她一直跟大少爷生活在南京。 “大少奶奶知书达礼,刘妈不用担心,除了每天早上要喝牛奶,隔几天吃一次燕盅就没有别的挑剔了。” 刘妈这才松口气,就怕来个像霍太太那么难缠的,那她还不如去跟七少爷呢,也好侍候白小姐,替她调理身体。 刘妈犹豫起来,她心里当然还是更想照顾七少爷和白小姐,大少奶奶既然是通情达礼的人,说不定就同意了! 霍朝宗换了衣服下来,走下楼梯时,何秘书问:“荷包带了没有?” “带了,”霍朝宗用种叹息的口吻说,“我怕不带这个,当着面就跟日本人干起来。” 霍朝宗坐后面,何秘书坐在前座,他关车门的时候,又在车窗玻璃上看见一点灰影。 这次,他不再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心中隐隐有种预感,窗边景物迅速掠过,他时而能看见一点灰影,时而又什么也找不到。 他转过身来,还像原来那样汇报工作:“开完会,财政部那边等着您去。” 霍朝宗点点头,低头看文件,再抬头时,发现何秘书还看着他:“怎么了?领带打歪了?” “没有,是我看大少爷的气色好多了。” “那这荷包有用,我今天晚上压在枕头底下。”霍朝宗难得嘴角一松,“多谢你了。” 何秘书这才转身,藏住嘴角笑意:“大少爷待恩重如山,这些实在不算什么。” 霍朝宗皱皱眉头:“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怎么又提。” 他只是霍朝宗的书童,大少爷读书是有八个书童的,他在里面年纪最小,出身也最差,那时霍家还有家仆家奴。 他就是“家生子”,最没出路的那种,一辈子给人当奴才。 因为长相清秀,才被选到大少爷书房当书童,但书童之间也有竞争,谁最受喜爱,谁的老子娘在太太老爷面前最体面,就最硬气。 连奴才也分一二等。 他像根豆芽菜似的,吃不饱不说,还被年纪大的书童欺负。 像大少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