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上贴了张纸,店主有事,今日闭店。 许彦文一下着急起来:“阿秀,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冷吗?”问完又一滞,天当然是冷的,上海冬天的风带着黄浦江的潮气,直刺人骨。 但阿秀是不会觉得冷的,她无法感知到季节的变化,如果不是他提醒她,她到深秋时还穿着长袖单旗袍,引得路人侧目。 阿秀摇摇头,示意自己没等多久。 许彦文刚刚跟孤儿院的孩子们玩闹,出了些汗,又被冷风一吹,用手帕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 阿秀指指街对面的咖啡馆,许彦文笑着点点头,他们一起走进咖啡馆去,要了两杯热咖啡。 许彦文握着杯子取暖,他笑着问阿秀:“孤儿院有一个圣诞活动,你想参加吗?是跟孩子们互送礼物。” 阿秀点了点头。 许彦文低头喝口咖啡:“那我们喝完就去买礼物吧。” 阿秀又点点头,她突然伸出手去,纤长玉指覆住许彦文握着杯子的手,指尖在他手背上摩搓一下。 许彦文呆住了,他盯着阿秀,甚至忘了要把手收回来。 “阿秀……” 这是什么意思呢? 阿秀握住他的手,让他把掌心翻转摊开,她从包里拿出一副羊毛手套,放在许彦文掌中。 许彦文脸上红晕更甚,他眼睛里透出光来,欢喜得结结巴巴:“给我吗?” 阿秀点点头,她不愿意让那个女孩的手套戴在许彦文的手上。 许彦文立刻带上了,他用近乎珍爱的目光看这副手套,然后他想到,他没有礼物送给阿秀。 “圣诞节那天,我也会送礼物给你。”许彦文戴着手套,赶紧许诺。 他一时还想不到要送给阿秀什么,不论什么都好像配不上她。宝石太俗气,衣服鞋子又太私密,书又太普通了。 阿秀看着许彦文念念叨叨的样子,竟觉得胸中充盈着一种从没有过的感情。 她伸手按住胸口,隔着纸衣,还是那具纸糊竹扎的身体,一切都没有改变。 黑衣女人一直站在街角,她看见阿秀按住胸口,红唇挑起,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的任务完成一半了。 许彦文给小孩子们买了糖果,给大孩子们买了笔记本和钢笔,他一直观察阿秀,看她的目光会在什么东西上停留。 阿秀喜欢漂亮衣服,霍震烨带回来的电影明星画报,她翻得津津有味,到了百货公司,看见这么多时髦衣服,眼睛都转不过来了。 这跟裁缝铺子里裁旗袍不一样,百货公司都是巴黎刚到的新货,阿秀的目光在衣服上流连,却不伸手去碰。 许彦文鼓起勇气:“你想要什么,我……我都可以送给你,就当是手套的回礼。” 他怕阿秀拒绝,阿秀果然摇头,许彦文尴尬着笑一笑,以为是阿秀不愿意接受他的礼物,阿秀却拉过他的手。 “不能用”她写在他手心上。 许彦文恍然大悟,阿秀是纸人,白准那里的纸人穿的都是纸衣纸鞋,哪怕穿戏装,身后插的小旗帜也是纸做的。 许彦文不再说话了,他一直跟在阿秀身边,看她东摸摸西看看,可是什么也没买,偶尔也会遭几个白眼。 把阿秀送回家去,许彦文又返回百货公司,他把刚才阿秀最喜欢的一件丝绒旗袍和一又高跟鞋买了下来。 坐车去了三官堂路,提着袋子在所有店铺中,找到一家器具衣服都活灵活现的纸扎店。 门内接待他的是个黑衣女人,女人抬起头,问他:“你要做什么?”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