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眼,默默喘息了半晌,终于发出一声冷哼:“且叫那几个眼皮子浅的再蹦跶几天!” …… 这一晚,四房算是同冯老夫人撕破了脸。 只是双方出于种种思虑,都不曾将事态扩大化。 第二日,冯四夫人照旧往婆母院里去请安,冯老夫人冷着脸敲打了儿媳妇几句,也浑然不曾再提过生病侍疾的事情。 于是日子就暂且这么糊涂着过下去了。 又过了两天,冯四爷递上去的奏疏得了批复,翻开瞧了瞧,新帝只说了些“冯卿忠君体国”的车轱辘话,并不深谈当下政局。 可冯四爷这上疏原本就是站队,与朝局无关,这会儿见了这两句话,一颗心也算是安了。 待到返回府上,私底下又宽抚妻子:“我观当今天子近来动作,不似庸人,料想不会因冯家之事而迁怒兰若,现下又如此批复,可见兰若无忧了。” 冯四夫人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再想起这几日大嫂不复往日亲切的面孔,又不禁冷哼:“长房打得好主意,送我女孩儿进宫去吃霉头,自己心里边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儿,不成想倒叫兰若得了前程,气也气死他们!” …… 四房扬眉吐气,长房难免暗生阴霾。 冯珠娘坐在正房隔间里做刺绣,心思却飘到了隔壁。 那边儿冯大夫人侍奉着丈夫改换常服,到底没忍住,低声问:“咱们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她期期艾艾,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懊悔:“若当日被选进宫的是珠娘,承恩公府长房嫡出的女孩儿、太后娘娘嫡出的外甥女,必然是要做皇后的!可现在,常家的儿子不过是个六品官……” 冯珠娘听得微怔,直到针尖儿扎破手指,方才猛然回神。 她将手指送到口中,轻轻吮吸。 那边冯明达斥了一声:“妇人之见!你懂什么?” 说着,话音转低,帘幕掀开,他到隔间来,瞧见了低着头不语的女儿。 冯明达心下愈发不快,语气倒还和煦:“珠娘,回去歇着吧,我有些话要同你阿娘讲。” 冯珠娘温婉一笑,起身道:“是。” 临走前,冯明达又叫住了她:“珠娘,你别多思多想,阿耶如今做的,都是为了我们冯家。” 冯珠娘柔声应了声:“阿耶宽心,女儿都明白的。” 等她走了,冯明达的脸色方才彻底阴沉下去:“错非你是几个孩子的阿娘,错非我不对妇人动手,刚才我就该给你一巴掌!” 冯大夫人不由得低下头,语气不无委屈:“你怨我做什么?” “方才我不知道珠娘在这儿,难道你也不知道?!” 冯明达压抑住怒火,将声音降低:“你心里犹疑,大可以私下同我讲,在珠娘面前说这些,除了乱了她的心思,叫她生出不必有的遐思,又有何益处?!你难道不知道,全家赌上性命做这件事,究竟是为了谁?!” 冯大夫人忽然气馁,颓然坐到绣凳上,低低的抽泣起来:“夫君,我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总是在做一些不好的梦,我,我后悔了……” 她用帕子擦了眼泪,忧虑所致,一时难以为继:“冯家簪缨世族,钟鸣鼎食,富贵已极,何必再去谋求其他!” 冯明达冷笑一声,见妻子如此伤怀忧愁,却也不禁心生叹息,坐到她旁边,低声道:“我难道便不怕吗?可是怕有什么用?冯家诚然鲜花锦簇,可你难道不知月盈则缺?” 他揽住冯大夫人肩头:“我位居宰相,又是国公,太后娘娘无子,继位新君与冯家又有何交情?冯家的显赫与富贵,便是冯家人的催命符!若不趁机谋划来日,难道引颈就戮?!” “罢了,罢了!” 冯大夫人摇头苦笑:“事到如今,哪里还能回头呢!” 冯明达没有言语。 时值半夜,万籁俱寂,只有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