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羽这么轻轻一拉,缺水松树就自觉自愿地往前迈了一步。宿羽搂着他的腰,让他站在自己两腿中间,把下巴搁在他腰上,亮晶晶地抬头看着谢怀。 谢怀的指头揉着宿羽的耳朵,笑道:“天黑了,你那小破书呢?拿出来操练操练。” 他就站了这么一会,后背上都出了不少冷汗,就这样还要阵前宣淫,八成是脑子出了毛病。 宿羽姿势没变,脸上的表情也没变,只有两只乌黑透亮的大眼睛熟练地翻了个白眼,戳了戳他的后腰,“你当心死床上。” 谢怀压低了声音,颇为诡秘,“你还别说,我以前琢磨过几百种死法,想来想去,还是死床上好。就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人,你可算让我逮住了,天赐金童啊,小宿羽。” 金童小宿羽眨巴了眨巴眼睛,突然说:“劝你要点脸。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他本意是让谢怀悠着点养养身体,结果这药罐子连一个磕巴都没打,“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大多数王八都没祸害几年,人家的老婆不也都过得挺好,该打架打架,该下蛋下蛋。说得好像随便哪个王八都能祸害遗千年似的。” 宿羽在心里骂了声娘。 别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都哭惨,现在想想变鸡变狗都堪称浪漫了——他就跟谢大王八上了一次床,就变成了王八老婆。活该王八死得早。 王八接着说:“你想得倒是远。北济人一来,咱俩等不到二次上床就得携手归西了。” 他一边磕碜宿羽,一边挥手往后腰一摸,试图从宿羽手里把那封低三下四的信拿出来。宿羽没由他乱扯,也没松手,仰着头说:“我去送给林大人,让二殿下呈到御前。” 谢怀又捂了一会他的耳朵,才把他放开,“随便。但是没用,你别当回事。” 一封信洋洋洒洒地写完,谢怀已经在心里完成了“我输了”的心理斗争。信还没送出去,他倒像是已经给皇帝磕过了十个响头,并且心甘情愿毫无悔意,信送不送已经无关紧要了。 他这个人穷其一生都在跟自己较劲,成败得失的衡量标准只刻在他自己身上。至于别人看没看到他的较劲,他好像并不放在心上。 宿羽把那封看似遒劲实则绵软的信折了折,偷偷摸摸交给林颁洛,满怀期待地等了足足十五天,直到城中物资消耗殆尽,有了饥民生生饿死的传闻。 直到第十五天,城门都没有开,虎贲军都没有来——谢怀跟皇帝共享同一副骨血,相融之处自带相通,大多数时候话不需出口,结果自在心中。 这是后话。 在宿羽送走那封信的第二天,北济大军就到了。 金陵的西北角上坐落着一座土灰埋了半截的前朝佛寺,寺名长宁。长宁寺不如摄山顶上的栖霞寺风景独好,香火凋敝得七七八八,只剩二三老和尚洒扫一座九层的舍利塔。 长宁舍利塔脚踏两只船,一边在城外,一边在城内,城外的那只脚下有棵嫌命长的老枣树,结着二三干枣,在冬风中摇晃。 三伦往手心吐口唾沫,三下两下爬上去,猴儿似的一手搭了个凉棚,看向北方。 隔着清晨薄薄的灰雾,前方隐隐旌旗俨然,如同海市蜃楼,随着晨曦细微的变色,现出千万种波涛形状。 三伦默默溜了下去,拍拍手,“到了。” 燕于飞和李昙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前者举起□□示意骑兵结阵,后者抬起一只手,示意弓箭手拉紧弓弦。 宿羽漠然拨转马头,逆着铁黑色的盔甲之海向后走去。 分开铁海,城墙根下有一个人骑着匹精瘦的黑马,面孔被衬得尤其苍白,但竟然眯着柔长的眼睛冲他笑了一下。 被谢怀这么宽宏大量地一笑,宿羽潜意识里分出一半,觉出了挂在胸口上的玉鬼似乎越来越凉。与此同时,胸腹里的一股火气悄无声息地窜了起来。 他口口声声“尽人事,知天命”,自以为不负家不负国、不负己身黄粱之梦。但事到如今,人事已尽,天命尤未可知,城中的袖手宵小从容不迫地踩在了战士们的头上。 大周开国百年,意气蓬勃有时,昭阳璀璨有时,长驱捣敌有时。但被敌人就这么逼到了国都的城墙根下,还是第一次。 宿羽小时候在家门口拔草玩,听读书的哥哥没来由地说过一句,“国都和女人是一个国家的体面”。 八年前死了历星,八年后围了金陵。大周花了八年,把这两样体面全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猫宁……活活冷醒……冻成鹌鹑…… 话说我们小天使们对我……真的那就是甜宠文的配置……没看过甜宠文……但我就是女主角……章章砸雷……砸到ljj都框框了……宠得我贼鸡儿懵,整个旋转变身薛之谦……为你们写诗为甜宠发电…… 但是该揍的小谢还是跑不了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