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马之制古已有之,你若安分,他是纽带,你若不仁,他是警策!你但行好事,何必亏心?!” “不是因为这个。”吴谲说:“不是的。” 宿羽全身的温度都在迅速流失,面前那小皇帝的嘴唇一开一合,风一字一句地把孩童的话音灌进耳中:“是在塞外捡柴的时候。朕问过他,‘你是宿羽的妻子吗?’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吴谲的笑容缓慢地散失进了灼热的空气中,声线越来越冷,“他居然胆敢回答朕,‘他是我的家人’。” 谢怀的“家人”似乎跟他的“家人”含义不同,但都令人不快。这两个字本身就有罪,不管是谁。 “从那时起,朕就想好了,他必须死。” 宿羽蓦然松开了手。吴谲整了整衣领,目视前方,信手点点自己的眼皮,再次挑起了一个乐观灿烂的笑容,“而且,反正他不是都快死了吗?” 耳边几乎只剩下了浩浩的南风声,木片和纸灰的碎屑从流飘荡,不知道是谁家在烧纸钱,有半张白圈被风吹了过来,在宿羽手背上一触即分,带着火灼的温度打着旋儿飞走了。 马鞭触地,“啪”的一声爆响。宿羽猛伏下身,离弦箭般纵马冲了出去。 吴谲波澜不惊,发号施令道:“朕要他。” 第99章 大风卷水 宿羽又一勒马,趁着黑马扬蹄长嘶的当口,北济士兵从西北方向蜂拥了过来,迅速结成了阵型。 ——西北是和阗,谢怀果然在和阗。 “铮”的一声刀剑相击的撞击,继而是利刃令人齿寒的厮磨声,金错刀在身前划出一个弦月般的圆弧,宿羽人在马上,上身绷紧前倾,金错刀背一扣,硬生生将那一圈刀尖向后抵了数尺! 为首的将领见他力道逼人,索性不再硬接,反而刀尖一旋闪了开去,同时手中刀鞘遽然向前推进,直闪到了宿羽眉心之前。 宿羽早有防备,折腰向后一倾,金错刀随之后撤,那串刀尖躲闪不及,窸窣着撤去,只有那精铁刀鞘一路未曾收势,直向下敲来。 迫不得已,宿羽再次横刀格挡,这次他眼前一花,险些被刺目的阳光晃得侧过脸去,斜刺里砍来一刀,他耳边只听“砰”的一声撞击,随即是一阵裂响,金错刀环噼啪清脆的摇晃声闪着阳光落进了千里厚的古海沙尘,继而是被纵劈开的刀尖浅浅地没入了血肉。 宿羽一动没动,耳中嗡嗡作响,力气随着肩背、腰侧的细碎伤口漫了出去,他只在马背上僵坐着,紧紧捏着刀柄。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