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兄稍稍迟疑,又微微点头。 师兄弟二人的心思,不言自喻。数十块灵石呢,着实无法拒绝,遑论真假如何,就近查看一二料也无妨。 黄师兄不再耽搁,抬手一挥:“休得啰嗦,头前带路!” 无咎“嗯”了一声,抬脚往前跑去。只是他穿着皮袍子,摇摇晃晃颇为笨拙。而没跑两步,已被人抓着臂膀离地带起。他一惊一乍道:“哎呦,我要飞啦——” 周师兄抓着无咎疾驰而去,黄师兄紧随其后。 代鸿与柳成虽然修为不济,却也懂得御风术的身形步法,一步两三丈,随后紧追不舍。而崔莹则是由柳成挽着腰肢,两人倒是形影不离。 所在的山谷只有十余里方圆,为山林所环绕。而正南方的山岗,则是光秃秃一片,即便相距甚远,也是颇为醒目。 须臾,一行六人相继穿过山谷。 待翻过了山岗,到了一处陡峭的峡谷之中。四周群山林立,当间则是一块数十丈大小的空地,并有老树横斜,枯草蔓延,寒风嗖嗖,更为的偏僻荒凉。 周师兄在一株老树前落下身形,二话不说,便将所抓的无咎给扔了出去,随即催动神识四处查看,转而狐疑道:“灵石何在……你……?” 他眼中的无咎,只是一个凡人,被自己远远扔了出去,定会摔得不轻。谁让他不识抬举呢,权当稍事惩戒。好在枯草遍地,倒不虞伤残致命。 不过,神识之中并无灵石的气机。 而说瞎话的那人,也没有摔得满嘴啃泥,反倒是稳稳落在一截树干上,兀自抄着袖筒而左右张望。其皮袍、皮帽,以及惫懒猥琐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落魄的浪荡子弟。而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淡然随意,却又此前迥然有异。 周师兄暗暗一怔,看向黄师兄。 此处群山阻隔,若有意外,来往难以察觉,只怕处境不妙。 黄师兄同样是神色微变,转而看向来处。三道身影随后而至,行迹匆忙。他不及多想,抬手抓出一把短剑厉声喝道:“尔等竟敢设下圈套害我师兄弟,呵呵——” 也难怪他怒极生笑,两个凡人加上两个初入仙道的修士,竟敢合伙算计两个仙门中的羽士高手,着实让他忍无可忍而又难以置信。 代鸿与柳成带着崔莹急急赶来,只想着目睹灵石出土的盛况。谁料转眼之间,已是剑拔弩张而杀气腾腾。 不是要挖掘灵石吗,哪来的圈套? 柳成带着崔莹,猝不及防,差点摔倒,两人搂着一团,双双不知所措。 代鸿止住身形,气喘吁吁道:“两位师兄,此话怎讲?”他惊愕难耐,禁不住从背后抓出了弓箭。而才有动作,周师兄也是飞剑在手。他何时见过如此阵仗,后退两步,慌忙又道:“此前约定镇外碰头,乃是两位师兄的主张,却又无故发难,这……” 他话到此处,猛一激灵:“公孙,你还不快快拿出灵石!” 不管今日是福是祸,起因只有一个,灵石。而灵石的主人,却袖手旁观瞧着热闹。 黄师兄与周师兄换了个眼色,齐声喝道:“小子,你敢耍诈?” 这对师兄弟羞怒之后,渐渐明白过来。东升客栈的男女四人并非合伙,而是各怀鬼胎。那个看似最为怯懦无能的小子,或许将所有的人都给骗了! 柳成总算站稳脚跟,摇头埋怨:“公孙兄弟,灵石乃身外之物,又何妨破财消灾……” 他话语未落,怀中的崔莹附和道:“那人不仅耍诈,还好色无赖呢!” 一阵寒风掠过,山谷中安静下来。 无咎站在树干上,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他咧嘴一笑,自嘲道:“我耍诈,我无赖,我好色,我吝财,诸般骂名于一身,天下恶人我最坏,呵呵!” 话说,某人也真够可怜的,自从误入仙道以来,纵有悲怆凄凉,权且一路癫狂,重重劫难数不尽,含泪苦笑狗屎运,只道善心不泯天良常在,却又总是背着骂名遭嫌弃! 而这世间有雷霆冰雹,也有和风细雨;有道德君子,也有坏蛋小人。罢了,且做自己! 无咎甩开双袖抄在背后,抬脚跳下了树干,踱着方步,感慨又道:“我与诸位素昧平生,无冤无仇,只因不肯拿出身上的灵石,便要遭到诋毁与要挟。试问,究竟是谁设下的圈套,又是谁欲壑难填而卑鄙无耻?” 他脚下一顿,扶了把有些厚重的皮帽子,转而看向不远处的众人,两道剑眉微微斜挑,带着捉摸不透的笑容,呲牙又道:“紫定山的弟子真是了不得呀,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我灵石……” 这已不再是那个蠢笨愚昧的凡俗小子,而是嬉笑怒骂皆自如的洒脱之士。尤其他话锋凌厉,句句如刀,更是直言斥责紫定山仙门,已然违背了仙道的规矩,绝非等闲之辈所为。他究竟是谁,好大的胆子、好大的口气! 周师兄脸色一寒,怒哼了一声,随即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