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能听出来?” 易佳夕尴尬地笑了笑。 她很想告诉这个小姑娘:如果你也把某个人的音乐当作睡前催眠曲来听,你当然可以分辨出来。 但这样太残忍,洛佩尔还沉浸在找到知音的喜悦。 “梁的版本很稳当,舒展,他不喜欢炫技,更倾向于还原乐谱本身,流畅的,收放自如的,”易佳夕说不出专业的音乐术语,她凭借的只是纯感官体验,“或许会显得有一点点冷淡,缺乏感情。” 洛佩尔激动地表示,“可这才是他的魅力之处不是吗?沉默的,彬彬有礼的,高贵又冷淡……” 她一脸快要晕过去的表情。 少女情怀总是诗。 易佳夕没忍心告诉她,梁霁辰其人,可跟彬彬有礼没什么关系啊。 这一个月,易佳夕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洛佩尔练琴的声音,时断时续,她家没有做隔音墙,但易佳夕并不觉得吵闹。 洛佩尔常常喜欢和易佳夕讨论梁霁辰。 她想要见到他,想要听他的演奏会,想要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大提琴家,活跃在世界舞台。 就在易佳夕快要离开伦敦之际,洛佩尔终于如愿以偿。 洛佩尔将手里的两张票展示给易佳夕,“明天晚上,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第四排,我邀请你和我一起去。” 票面上印着梁霁辰的照片,他一手抱着大提琴,没看镜头。 易佳夕还没想好该怎么推辞,洛佩尔直接把另一张票塞进她手里。 “一定要来,就当作给你饯行。” 她没有拒绝的机会。 又或许她有,只是在那一刻,她不想拒绝。 易佳夕回到自己家中,没有换鞋,她靠在鞋柜上,把那张票拿出来仔细看。 她看着他的脸,手指轻轻的覆上去,从头发,到他的下颌。 如果这张照片是最近拍的,那梁霁辰应该瘦了一些,鼻梁显得愈发高挺。 她还记得和梁霁辰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小年夜的前一天晚上。 第二天一早,梁霁辰要去机场接他家人,而易佳夕也要回家吃饭,那晚她有些失眠,故意趴在他的身上,在黑暗中,用指尖,从他的眉骨,一路从鼻梁划过,像是一场冒险。 梁霁辰在睡梦中捉住她的手,温柔地亲了亲,这才让她安心。 谁也想不到,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再见,他在台上,她在台下。 第二天晚间七点,易佳夕驾车带洛佩尔到达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演奏会准时开场,洛佩尔频频懊悔自己没有买到第一排的票。 “虽然第四排位置好,但第一排可以……” 易佳夕淡定接话,“可以看清楚你偶像的脸,对不对?” “god,这你都知道。” 易佳夕笑了笑,“我也做过这种事。” 洛佩尔错愕地看着她,她不可置信地说,“然后呢?” “然后他成了我的男朋友。” 说这话的时候,易佳夕没有笑容,反而有些难以捉摸的怅惘。 如果一个人时常怀念过去的事,要么说明他老了,要么说明他过得不好。 易佳夕是绝不会承认自己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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