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祖他们到了以后天才刚擦黑,酒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老蒋自一战成名以来,这里也成了道上的“网红店”,每天来打卡的人十有**是带着刀疤纹身的彪形大汉,但是以往这些人都是来拜访偶像的,有种济济一堂其乐融融的氛围,如今的酒吧却显得十分混乱和低气压,往来的人心事重重面目阴鸷,像是彼此心照不宣地在预谋着大事件。 李二虎几乎没来过这种地方,他捏着瓶啤酒看着穿梭于身边的大汉们,感慨道:“还是北方人个儿高啊——” 以前老蒋在的时候,表演开始之前放的都是很有格调的爵士乐或者经典老歌,现在酒吧里回荡着的是震人耳膜的迪厅噪音。 张念祖皱眉道:“小凤姐要在这种环境里给人唱歌么?” 天黑以后迪曲忽然停止,也没主持人做开场介绍,徐小凤一袭旗袍走上了台,下面有人起哄般爆叫一声:“美女”,引起了一片哄笑。 徐小凤面目宁静,但似乎略带悲戚,她示意后台放伴奏,是一首老歌《往事只能回味》。音乐起,徐小凤空灵的嗓音入歌,带着无限的感怀和喟叹,如泣如诉,令人闻之动容。 李长贵越听越不是滋味,叹气道:“把《往事只能回味》唱成了往事不堪回首,也真是难为这徐家**了。” 张念祖道:“等唱完这首咱们就带她走。”他们刚才就想去后台接人,可是徐小凤派人递出话来,节目都安排好了,一切等表演完再说。 没了老蒋坐镇,哀婉的老歌也不能让底下这群人有片刻安静,他们抽烟、嗑瓜子、隔着座位互相倾倒啤酒沫嬉闹,张念祖如坐针毡,不停看表。 这时一个马仔忽然走到舞台下,往台边放了一瓶啤酒,然后往瓶口插了一百块钱,他冲还在唱歌的徐小凤喊:“这是我们亮哥打赏你的,喝了酒,钱归你。”说着往下面的正中的座位里一指,那里坐着一个三十来岁,满脸匪气的男人,簇拥着他的有十来个马仔,见自己等人成了焦点,一起起立张牙舞爪地冲四下抱拳挥手。 这种打赏在烧烤摊的二人转舞台经常见,二人转演员多是草根出身,以插科打诨为能事,酒瓶上插钱送过来,规矩是瓶口倒立送进嘴里,啤酒直直流进胃里,不能外漏。这活儿对这些演员来说不叫事儿,除了是一笔额外的收入,还能活跃气氛,不过在现在的场合,摆明了就是侮辱人。 徐小凤往下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将马仔晾在一边继续唱歌。 马仔使劲拍着舞台道:“喂,让你喝酒呢,你是不是不给我们亮哥面子?” 在这个小剧场一样的酒吧里,在座的两百多人十有**是十三香的成员或者故旧,有几个和老蒋交情不错的就算看不过眼,但是老蒋跟着日本人跑了,刚刚重新掌权的石静唐要清理门户,这个节骨眼谁也不敢公然替徐小凤撑腰。那个亮哥是十三香某位高层的***,是***的领军人物,这会出来闹事就是要炫耀一下自己“太子”的权威,谁驳了他的面子以后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见人家不理自己,那马仔忽然伸手去抓徐小凤的脚,徐小凤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带得***倒在了台上。 张念祖起身,带着李长贵等人鱼贯穿行过座位,李长贵和李二虎各自守住舞台的一角,他跳了上来,拿起那瓶啤酒,将钱装进口袋,一仰头把酒喝干,冲下面的亮哥微微一笑道:“我替小凤姐领情了。”随即对徐小凤道,“姐,咱走吧。” 那马仔顿时不干了,叫嚣道:“你他妈是哪冒出来的,那酒是给你喝的吗?” 李长贵看看张念祖,张念祖则微微摇头,冲台下道:“诸位,老蒋是我的朋友,他干的事自由他负责,你们在道上混应该明白‘祸不及家人’这句话,我把徐小凤带走省得你们为难,就这么算了吧。” 下面有人嗤笑道:“这人谁呀,好大的口气。” 马上有声音回答了他:“张念祖。” 这个名字仿佛有种魔力,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都噤了声。 “瞧你们吓得那鸟样!他有三头六臂啊?”亮哥懒洋洋地起身,冲着台上道,“张念祖是吧,我听过你,以前老蒋罩着你,现在他当了叛徒留个小寡妇在这,我们难道还得当神仙供着?我给你两条路,要么让蒋志成出来给个交代,要么让徐小凤喝酒赔罪,不然你出不了这个门。” 张念祖淡淡道:“你上来跟我说话。” “嘿——装b是不是!”亮哥往前一走,他那十来个马仔也都轰然站起,气势汹汹地呈扇形包抄上来。 张念祖对李长贵小声道:“见机行事。” 李长贵点点头。跟着张念祖时间长了,他很了解这位祖爷的脾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