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人一听,面面相觑。秦牧家老太君不由得问:“何为两个安心?” “这第一个安心则是我回府后,亲手写下婚书,画了斐儿的押一并送来。——有此婚书,五娘子就是斐儿名正言顺的嫡妻,我斐儿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牧老太君说完,见秦无双垂着眸,面色无波无澜,心中微微讶异,又道:“这第二个安心,则是五娘子过我牧府时,我们也不用大操大办,只用一顶小轿接了五娘子从侧门过府。若是斐儿醒了,便择个吉日为你们订婚,只待五娘子及笄后再完婚洞房;再说句不吉利的话儿,若是我那斐儿……真命薄去了,我便命人用一顶小轿仍将五娘子悄悄地送回来,聘单之礼尽归秦家,五娘子亦保全了清白之名,如此可使得?” 秦家人一听,又惊又喜。——这样的条件对于秦家而言,简直是稳赚不赔的好事。 可是秦无双依旧犹豫不定,皱着眉头似有所思着什么。 封氏见状,心里那个急啊,也顾不得得体不得体的,犹要起身,仍未起身地冲秦无双催促道:“双姐儿,这么好的事情你还在犹豫什么呀,赶紧应了啊……” 秦无双却向牧老太君道:“此事,可否容我再考虑几日?” 牧老太君突然站了起来,唬得厅内一众人全部站了起来。 牧老太君盯着秦无双瞅了一会儿,才冷笑道:“有魄力是件好事情,不过这魄力的分寸若是掌握不好,那可就弄巧成拙了。我今儿个就给你撂个底,纵使你想考虑,我们家斐儿却是等不起的,——好自为之罢。” 说完,牧老太君转身就要走,秦家人的脸色一齐儿变了。 秦家老太太忙起身要送,牧老太君不容置喙地对她道:“老姊妹,留步罢。” 秦家老太太只好止步,只用眼色指示秦光明夫妇出门相送。 厅内很快只剩下秦家老太太,秦无双,和秦光景夫妇。 秦家老太太跌回椅子里,脸色很是阴沉。秦光景见状,开口想回旋:“母亲,茵茵她还小……” 秦家老太太抬手打断:“你们先下去,我有话同双姐儿讲。” “母亲……” “徐嬷嬷,送他们出去。” 徐嬷嬷忙上前挡在秦光景面前,“三爷,老夫人正在怒头上儿呢,回罢。” 秦光景不敢吭声,只好转向对秦无双强扯出一抹笑意,安慰道:“茵茵,别怕,有爹在的……”林氏看着秦无双,眼神里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能为力的歉意。 秦无双颔首,冲秦光景和林氏甜甜一笑道:“爹娘放心罢。” 秦无双一直目送着秦光景夫妇出了门,才听见秦家老夫人冷笑着问:“说吧,你想要什么?” 秦无双回过身,垂着眼,一副恭敬乖顺的样子:“祖母的话,双儿不明白。” 老太太瞅着秦无双道:“秦家这几个女儿家里头,素日里你看起来虽是乖巧温顺,不声不响的,实际是个装愚守拙的,心性最烈的主儿。你要是不愿意的事情,直接回绝了就罢,哪里还会装模作样的说个一二三,——无非是在和牧家的谈条件罢了。我看得出,你并非不愿进牧家,既然牧家人给了你最好的退路,你却宁愿冒着挑战牧老太君的权威,激怒她,也要秉着不应,——这就说明,你还想和秦家谈条件。” 秦无双心里委实对自己这个祖母佩服的五体投地,竟能将她的心思揣摩的如此透彻。 确如祖母所料,她会嫁进牧家,但嫁过去之前,她必须让自己拥有以后能够在牧家立足的条件。倘若牧斐和她一样,记得前尘往事,那一切或许还好说;倘若他不记得前尘往事,那她过去,日子以后必定难过。 牧家婚书只是她理直气壮的根本之一而已。 另一则,她故意挑战牧老太君的权威,就是为了借势压着秦家,秦家一急,自然有求必应。 “祖母既然明说了,双儿也不想瞒了,双儿的确想求祖母几件事。” “先说说看。” 秦无双道:“我去牧家后,还请祖母让曹嬷嬷来主持三房里一应家计。” 曹嬷嬷原是秦光景的奶娘,秦光景及第时,曹嬷嬷曾风光一时,人人都说她奶的好;秦光景生病后,曹嬷嬷受人诟病,人人都说是她奶出的问题,再不受人待见了。后来封氏寻了个由头把她从三房里直接打发去了厨房打杂,连秦光景都要不回来。秦无双小时候总爱生病,曹嬷嬷见了说是没补到有养分的东西。便去了城外山上挖野参准备给她补一补,却不小心摔断了腿,因此落下了腿痛的毛病。若说秦家里还有谁会为秦光景真心的好,也就曹嬷嬷了。 秦家老太太是个精明人,一听秦无双这般说,便猜出三房平日里过得并不如意,叹道:“你放心罢,以往是我疏忽了,以后则不会,曹嬷嬷我会叫她去三房主持家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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